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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儿，季文煊愣了一愣，这乔董说话还真是一点不拐弯抹角，上来就是正面交锋。既然乔元昌已经清楚问到了这一步，那背后肯定没少下功夫调查他们的关系，在这种驰骋商场多年的老狐狸面前，撒谎是最没必要的事情。
“我和乔扬。”季文煊轻轻捻着裤边，一字一句认真说：“我们正在交往。”
“交往……”乔元昌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之后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两个大男人，在谈恋爱。”
“是的。”
“冒昧再问一句，你们所谓的恋爱，是那种他给你爱给你钱给你资源，然后你陪他上床的方式吗？”乔元昌觉得自己听了个笑话般轻嗤一声，“我对这种相处模式再熟悉不过，但我不认为它是爱情，它更多的趋向于交易，哎，那首《爱情买卖》你听过没，差不多就那个意思。”
“乔董，我想您可能误会了。”季文煊听完乔元昌那些冷嘲热讽后并未动怒，而是坦然地承受一切质疑，“当我和乔扬分别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时，就是两个独立、优秀的个体，他作为老板为我提供资源，我作为演员用心拍戏，随着我口碑的积累又会以一个又一个代言为公司创造利益，这是老板和员工的双赢合作，但当工作结束回到家时，就不再有上下级之分，我们只是两个相爱的普通人，洗衣做饭看电视，再聊聊彼此的心事，虽然它平淡简单，但确实是我们所追求的幸福生活。”
季文煊说完之后，乔元昌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上道：“你倒是蛮会说……跟领导讲话似的一套一套的，行了，我也就是来随便问问代言的事，实在不行我就推了吧，你走吧。”乔元昌完全不提谈恋爱的事，就像没听到那些话一样。
“好的，乔董，后会有期。”季文煊下车前似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说道：“您有时间的话可以回去陪乔扬吃顿饭，他现在长大了，或许比小时候更能理解你。”点到为止，无需多言。
看着车缓缓走远，季文煊才舒出一口气。
这把年纪头一回经历见家长，还怪紧张的。
作者有话说：
永远不要低估了领导的应变能力
第95章 消融
【一顿家常饭】
回去的路上，乔元昌一直在想季文煊说的那些话，刨去互相成就事业不谈，他最感兴趣的，是他口中所谓的“幸福生活”。
他在乔扬很小的时候就把人送出了国，许多桓恒在两人之间的心结都未曾解开过，但父子关系大多就是这样，有什么话都没法静下来正面沟通，那些爱不爱、想不想更是都憋在心里，好像谁先说出口谁就不够爷们儿似的。
眼看着乔扬和自己越走越远，他除了给儿子更多的钱，以及提前退休把公司都给他打理，乔元昌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让乔扬感受到他如山的父爱，但听季文煊刚才说的，自己似乎又一次努力错了方向。
“哎……小梁，你说当爸咋就这么难。”乔元昌点起一根烟，跟前面开车的秘书诉苦，“好歹你也是个当了几年爹的人了，你给我支支招呗，怎么才能和自己的儿子和平相处？”
“乔董您说什么呢，我儿子才两岁，每天只管吃喝睡跟傻乐，等以后他到了叛逆期的时候，没准儿我还没您处理的好呢。”亲手爸爸小梁如是说。
“两岁……真好啊。”乔元昌感慨道，“乔扬两三岁的时候也特别可爱，每天我一下班回家就缠着我要抱，还特喜欢让我把他扔起来再接住，那脸蛋软和的哟……啧，怎么就长成今天这个鬼样子了呢。”
老子这边在忆往昔，儿子那边也在干着急。
他刚得知自己老爹偷偷去深市见了季文煊，但他本人既没有接到季文煊的通风报信也没有得到老爹的反馈，独留自己在办公室里抓耳挠腮。
乔元昌那张嘴他再了解不过，万一两人见面时说点什么不好听的把季文煊惹生气，他也不能和自己亲爹打一架呀。
“哎！烦死了！”
乔扬正懊恼地薅头发时，忽然接到梁秘书的电话，说乔元昌下午落地首都，约他一起吃顿家常便饭，乔扬二话不说立马应下。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乔扬直接驱车前往溯方别墅，这里是他从小生活的家，乔元昌不知道安得什么心，五星饭店不去竟然选择在家吃饭。
进门后乔扬先是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没看到花枝招展的女人，又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也没有刺鼻的香水味，忍不住揶揄道：“可以啊乔董事长，你竟然也有不带女人回家的一天。”
“放你的狗屁！”乔元昌围着围裙从厨房冒出个头骂了一句，“赶紧洗手吃饭。”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也足够震撼得乔扬傻愣在原地。他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真的在笨拙地用锅铲翻炒鸡蛋。
恰好锅里溅出一滴热油烫到了乔元昌的手，他“嘶”了一声，手忙脚乱的不知该继续炒菜还是用冷水冲一下手。腕上忽然握住一只手，乔扬不知何时进到了厨房里，拖着他到水池旁冲冷水，自己则接过他手里的锅铲重新回到灶台边炒菜。
这次换成了乔元昌在背后观察乔扬，只见他游刃有余地颠锅翻炒，鸡蛋出锅后还忍不住吐槽，“你前几年不是做过胆结石手术么，怎么还背着大夫开始偷偷吃鸡蛋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乔元昌关掉水龙头，边擦手边说，“四岁就能吃完一大盘。”
乔扬没说话，重新回到厨房把剩下的两个菜炒了。
父子二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乔元昌看着乔扬亲手炒出的家常菜，笑道：“你小子可以啊，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
“和季文煊在一起之后学的，不舍得让他老吃外卖。”乔扬尝了一口炒鸡蛋，盐放多了，齁咸。
“他告诉你的？”乔元昌问的是自己去找季文煊的事。
“没，他什么都没给我说，是助理给我打电话说的，他当时离季文煊不远。”乔扬又吃了一口鸡蛋，这块什么味儿都没有，“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别去打扰他工作，他是个演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能会影响拍戏状态。”
“我就是想看看你包了个什么样的小情儿。”乔元昌笑笑，“以前没听说你喜欢男的啊？他能给你什么好处？”
“因为你从来没问过。”乔扬忽然有些生气，“你打电话就只会问我钱够不够花车要不要换，你没问过我想不想家，不问我生活的怎么样，更不会问我一些别人爸爸都会问的问题！我十五岁就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了，十六岁过生日那天被入室抢劫犯捅了一刀，十八岁飙车撞断了一根肋骨，这些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就会带着那些歌手演员满世界瞎溜达！你问他能给我什么？他给了我一个家，我想了几十年的家！”
乔扬一口气说完这些年的憋屈，空荡的别墅里甚至荡出一丝回声，乔元昌默默听完他的控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乔元昌开口说道：“对不起，儿子。”
纵使再讨厌，乔扬也见不得亲爹露出那么副受伤的表情，他摆摆手说“算了”。
乔元昌却继续说，“我其实挺懦弱的，你妈妈离开后就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每次看到你就想起一家三口的光景，心里难受，干脆就把你送得远远的……我没尽到父亲的责任。”
“爸，别说这些了。”乔扬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乔元昌给自己和乔扬倒了杯酒，又问他，“你和小季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看见他就高兴。”乔扬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因为他，我变得既热爱生活又热爱工作，不管做什么都充满干劲儿，哦对，他还建议我申请入党呢。”乔扬完全没注意他说这话时脸上的戾气都散了，语气里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乔元昌听得一愣，他从业几十年都没见过这种又红又专的演员，默默喝了口酒，首肯道：“那……那确实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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