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了他无数个为什么,容雪清却什么都无法回答他。
容烟河将被容烟柔握着的手腕抽回来,她冰凉的手轻轻抚上容雪清的脸颊,询问:“阿清,我们除了眼睛的颜色不同外,我们几乎生得一模一样,但是,我们的人生却截然不同。”
“阿清,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都感觉到命运的不公,你说对吗?”
容雪清无法回答容烟河的问题。
很多时候,他其实觉得很奇怪。
他能明确地感觉到,二姐是不喜欢她的,但是……
很奇怪的地方在于,容烟河叫容烟柔时,她会直接叫她的名字“烟柔”,听容烟柔说,她叫其他朋友的名字时,也会叫对方全名,唯独对容雪清时,她会亲昵地称他为“阿清”。
甚至在许多时候,她会故意和他处于同一个空间,哪怕容雪清试图避开她,也会被她追上。
原因不明。
容烟柔私底下悄悄对容雪清说,容烟河应该是非常喜欢他的。
对此,容雪清完全不相信。
这件事后,父亲和母亲分别找他聊了许久。
他们说,他们是愧对两个女儿的。
母亲握住他的手,最开始对他说,阿清,只有阿河回家的那三天,我希望你尽可能不要从房间里出来,对阿河而言,她看到你就会痛苦。
容雪清照做了。
但是,就好像是自虐一般,当容雪清选择将自己藏起来时,无论他躲藏在任何一个地方,容烟河总能将他找出来。
在几次后,母亲握住他的手说,阿清,对阿河来说,看到和你极度相似的脸,对阿河而言就是伤害,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你可以……
把你的脸遮起来吗?
其实很简单,这是一个假发,或者厚重的刘海加上一个眼镜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容夫人对他说,只有在容烟河回家时他这样做就可以。
他生得和两个姐姐实在是太像了。
在容烟河十四岁那一年,她以抚愈师的身份进入娱乐圈,成为了帝国家喻户晓的明星。
在少年期,几乎可以说,除了瞳色外,容雪清的五官和两个姐姐生得一模一样,被诸多人错认成容烟河后,他就已经开始有意识地遮住自己的脸了。
容雪清摇了摇头,没再回忆那些遥远的过去。
他摘下眼镜,放到台面上,和两个姐姐的墨黑双瞳不一样,他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容烟柔很喜欢他眼睛的颜色。
在他开始戴上没有度数的厚重眼镜后,她总喜欢动作轻柔地摘下他的眼镜,与他双瞳对视,看着他的双眼。
她对他说,他双瞳的颜色像是大海的颜色。
当时,他听到她这么说时,想的是海蓝色,自由,无边无际。与其说是大海,更像是天空,那是长姐和二姐一直所渴望的自由之色。
然后,他又听到她说:“湛蓝、澄澈、纯净无暇……”
她说:“也是淹没所有,埋葬一切的颜色。”
当时的容雪清是惊讶的。
很多时候,他总感觉表面上看起来温温柔柔的长姐给他的感觉非常极端,甚至比二姐容烟河还要极端,但是仔细想想,又意识不到是哪里不对。
她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他的双眼,笑了笑,又说:“阿清,在抚愈师的众多第二形态中,什么第二形态是最受欢迎的吗?”
容烟河摇头,他不知道。
她说:“是海洋之子,人鱼。”
“目前帝国并没有人鱼形态的抚愈师,不过,从记载中可以看出,他们是时代的奇迹,他们拥有无限的包容力,他们能够与每一个异能者拥有接近百分之百的契合度,他们一个人,可以轻易安抚上百万人的大型兵团。”
“不过,人鱼形态的抚愈师,千百年难能一遇,帝国五千多年的历史,也就只出现三人。”
而每当人鱼形态的抚愈师出现之时,又是一个时代的辉煌。
容雪清摇了摇头,自从穿回来的这几天,他总会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
他感觉大脑有些疲惫。
他想洗个澡后好好睡一觉,之后理一理最近这几天的事情。
打开花洒,比起温热的水,他从小更喜欢冰冰凉凉的冰水。
用凉水冲洗一遍身体后,他披上睡衣,躺在了床上,失去了意识。
不知多久,他感觉很疼。
全身都在疼,非常疼,那是一股身体骨骼被撕裂的疼痛。
除了身体的疼痛外,还有源自于精神深处的痛苦。
以及……
渴望水。
疯狂的渴望水。
他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全暗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然,这并不重要。
他跌跌撞撞下床,身形不稳,跌倒在了地上。
他操控声控灯开灯。
忽然的白昼让他感到双瞳微微刺痛,不过,这一股不舒适感对比精神和身体的疼痛,完全不值一提。
他想,他需要去医院。
忽地……
他双瞳睁大,手微微颤抖,抓起了一缕白发。
只是从睡梦中醒来,他发现,他的头发一睡之间忽然变白,变长了。
他想到了容烟柔曾对他说的话。
——阿清,你知道,为什么帝国许多人喜欢染白色长发吗?
——因为啊,有传闻说,当抚愈师分化为人鱼形态时,一夜之间,他的头发会变白,变长。
——美丽的容貌,动听的声音,长及腰际的白色长发,海蓝色双瞳,那是他们的标志。
——那是最被帝国所推崇的,传说级的第二形态。
——人鱼。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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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进入地下阻隔室。
容雪清意识到,他不能去医院。
他感到很疼,全身撕裂一般地疼,这一股疼痛下,他甚至无法晕过去。
不对,是不能晕过去。
他的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水,极致的痛苦令人崩溃,与此同时,这种疼痛也能强迫人冷静。
现在的他,不能去医院。
那么……
他应该怎么做?
他想到了地下室。
对,现在他应该要做的是,去地下室。
他并无法确定,他现在是否是在经历帝国鲜少有的例子,过晚分化,他现在知道的是,以防万一,他必须进入地下室。
他站起身,他感觉他的身体在渴望水,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水。
除了对水的渴望外,还有来自双腿的极致痛苦。
他朝着门口踏出两步,又倒下,那一股疼痛让他一时之间竟站不稳身体。
深吸一口气,他强忍住疼痛。
滴答滴答,汗水顺着他的身体落在地面。
七月中旬的天气闷热无比,他忍着剧痛朝着门口走了几步,双足就好像是在刀尖上步行,每走一步路都是酷刑,地面上流下一滴滴的汗水。
他终于打开了房间门。
他现在位于两个分界点。
一方面是来源于身体的渴望,他想进入浴室,他想打开花洒,他想浸泡于浴缸,将身体没入水中。
另一方来自于理智的告知,下楼梯,进入地下室,将自己锁入冰冷的金属空间。
那个他过去充满了好奇,却本能抗拒的金属空间。
本能与理智剧烈拉扯,他手扶着墙壁支撑身躯,忍住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欲·望,朝着地下室的方向靠近。
而这个时候,他甚至还不确认,容烟柔是否仍旧保留着他进入地下室的权限。
从二楼到地下室,这个距离其实非常短暂,但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这个距离是如此漫长。
当他扶着楼梯把手下楼时,他无数次怀疑,他是否会摔倒在台阶上。
终于,他走到了地下室。
他回头,昏黄灯光的照射下,他看到的是从上弥漫至下方的水渍。
又转过头,看向冰冷的金属门。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贴在门上。
金属门上浮现出光屏,一道道射线射入他的身体进行扫描,核对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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