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绪能看明白这一点,唐时很欣慰。
炎绪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之前我也有不对,让你不要沾血,我会保护你,可我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你不欺负人,人家杀到家门口,如果示弱,也只能任人欺辱,所以我撤回当初的话。也是我气昏头了,怕你被亡灵镰刀影响六亲不认,才说出那样不理智的话。你很好,你的很多观点都很适合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是我昏头了。”
唐时哭笑不得,“我们这是在开检讨大会吗?”
炎绪也忍不住笑出来,但还是有点不解气,伸手揉了揉唐时的黑发,“你的左手这样没事吗?”
唐时扒掉那只爪子,理顺头发,“没事,只要戴着这只手套就和原来的左手一样,拿掉手套之后,千万别碰到我左手,会把人的灵魂拽出来,很危险。”
炎绪顿时横眉瞪眼的盯着唐时的左手,半晌只能以叹气结束这次的争吵。
“以后有事别再瞒着我了,直接跟我说,我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
“好。”唐时笑着点头。
炎绪把人搂过来,好好吻了一通,才道:“秦烈的事要怎么办?他真的救过你?”
唐时没有马上回答,炎绪抬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还有事瞒着我?”
唐时静默了片刻,才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就算说出来,也很难让人相信。”
炎绪认真道:“你说,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唐时凝视着炎绪,一字一句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活了两世,上一世地球同样发生过这样的灾难,我能知道这些,不是因为系统,而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炎绪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可种种迹象表明,唐时说的又都是真话,比如他在末世前先储存了足够的粮食和水,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元能晶,还能认识各种异族,在对末世生存的认知上,比他这个特种兵还要清楚……
他一直以为这些信息是来自系统,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让唐时记住的。
“你……你的转变……”炎绪的震惊,全都看在唐时眼中。
唐时平静的点头,“是的,经历过末世的残酷,很难再保持本初,那些都是用痛苦和血的代价换来的。”
炎绪说不出话来,很久以后,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他不该责怪唐时的转变,没有谁在经历过这样的末世还能保持一尘不变。
唐时摇头,表示不在意,缓缓说道:“上一世我也来过岐县,不过没能进到岐县内,那时我只是个普通人,和城外的那些难民一样,只能徘徊在城外,抢夺一些能维持生命的食物,活得连狗也不如。当时我受到锯齿老鼠的袭击,那畜生想吃了我,为了保命,只能拼死和它搏斗,最后被我用石头砸死了。”
“我当时非常兴奋,想着终于有肉吃了,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可是我好不容易用命拼来的锯齿老鼠,却被几个无赖抢走了,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拿走,肯定要和他们拼命,却遭到一阵毒打,在我以为会死的时候,是秦烈冲出来救了我,他用一把生锈的大刀,砍走了那些无赖,那时他也不过是普通人。之后我们一直一起行动,偶尔也能猎到猎物,比一个人好多了。”
唐时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炎绪一直默默的听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脏都被揪紧了,颤声问:“你……上一世是……怎么死的?”
唐时看着炎绪的样子,淡然一笑,“你猜的没错,是死在唐契和陆川手中。”
炎绪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双拳捏得死紧,心脏比被捅了无数刀还痛,他颤抖着出声,“那时……我在哪里?”
唐时握住炎绪攥紧的拳头,淡淡道:“你为了让我逃走,引开了一只高等生物,没在我身边。”
炎绪像在忍耐痛苦,极致的痛楚让他脸色发白,他不敢问,却又总忍不住往那上面想,终于,他哑声道:“他们……他们真的……”
唐时知道炎绪在心疼他,那是疼到极致的表现,可他还是说出来了,清清楚楚告诉炎绪,当时的事情。
“是的,唐契想要梅家宝藏想疯了,他以为梅家宝藏就藏在我心脏里,所以才会联合陆川,将我绑在树上,让我亲眼看着心脏是怎么被挖出来的,之后让闻腥而来的异兽,吃掉我的身体……”
炎绪一把抱住唐时,紧紧的抱住他,像是要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他颤抖着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不该在唐时要杀陆川的时候阻止他,也不该在唐时说要挖出他们心脏的时候责骂他,更不该骂他冷血无情毫无人性……
他很后悔,也有太多的对不起,他如果早知道这些事,一定不会让唐契这么轻松的死,更不会放走陆川!
“我现在很好,有了上一世的经验,这一世我会在这个时代活得很好,到现在,不是都在说明我们事事走在前列吗?别自责,说实在的,我已经没有那么恨他们了,如果不是他们在那时杀了我,我也不会有这一世,更不会有和你的这种相处机会。”
唐时倒是反过来安慰炎绪了。
炎绪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平静下来,但那种钻心的痛,却会永远刻在心上,仿佛被挖出心脏的人是他……不,或许真正挖出心脏时,也没有他这么痛苦,他倒宁愿有人来捅他几刀,让他缓解一下那种刻入骨髓的痛楚。
这一晚,唐时没有回自己房间,和炎绪相拥而眠。
炎绪在知道了他的经历之后,整个人都沉闷下去,不说话,不做事,就那样拥着唐时躺在床上,安静的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时光。
一连数天,炎绪都是这种状态。
唐时断断续续,把上一世的所有事情,都慢慢说给他听,人性的各种险恶,在他所经历过的事情当中,表露的淋漓尽致。
等把唐时的三年听完,炎绪觉得自己仿佛也经历过一世,唐时经历的那些事,他都身在其中。
唐时的经历,让炎绪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看法,不再像从前一样,带着几分天真可笑的悲天悯人来看待那些事,那些人。
等炎绪终于走出那个房间的时候,像是整个人都变了。
他气质锋利,脊背挺拔,目光深沉坚毅,他的内心……已经完全被唐时的经历覆盖了。
“你真的要去?”炎绪问道。
“我必须去,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既然他这么恨那个人,处心积虑的与他处处作对,我就帮他彻底抹除掉那个人好了。”这个决定唐时很早就做下了,就在顾玉阳跟他说那些话时,他就决定这么做了。
——他要去杀了郝县长!
秦烈兴奋道:“你要去砍谁?带我一起啊,老子要让他们睁大狗眼看清楚,当初的小土狗,已经变成世界名犬了!”
唐时好笑道:“名犬,你的事做完了吗?麟帮那边已经放弃来找你麻烦了吗?”
秦烈一脸得意道:“老子现在不怕他们,敢来,老子一个个削了他们!”
麟帮不知道在密谋什么,自从上次在郊外被炎绪揍了一通,到现在也没找上门报复,不知是真被打怕了,还是在等待机会。
唐时不认为麟帮的人是怂包,肯定在蓄谋别的事。
“总之,你小心点为妙,你一个刚觉醒了血脉之力的兽灵,没把自身技能彻底挖掘出来时,也很危险,人心难测。”
“知道了知道了,唐哥你去忙吧,别再为小弟操心了。”秦烈已经被唐时念叨的头晕,刚刚翘起的尾巴很快就被打压下去了唐时看了炎绪一眼,“那我走了。”
炎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到夜间了, “一会儿我去接你。”
唐时笑起来,“好。”
秦烈一头问号的看看唐时,又看看炎绪,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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