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极静,只听得衣物窸窣声。
付璟一颗颗往下接着纽扣,映入眼帘苍白的皮肤。
季启铭平常锻炼,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体脂偏低,身形劲瘦。腹肌线条流畅干净。
由于出了汗,皮肤沾了些湿润。
“可能得擦一下。”付璟道,“我去拿个毛巾。”
卧房自带卫浴。他找了一圈,从挂架摘下一条白色毛巾,热水打湿拧干。
出去后刚要喊人,却不觉顿住了话。
房里没开灯。
季启铭坐在床上,半裸着身子。头低垂,发丝隐约挡住脸庞。
日渐西山,窗外余晖涌入。半身隐于暗处,半身流淌浅橘调的夕阳。
很美。
一时之间,付璟脑海里只冒出这个形容词。
许是察觉到动静,季启铭转头看过来。视线对上,对方弯眼笑了一下。
付璟心下倏地一跳,连忙移开视线。又觉得自己这举动欲盖弥彰。
他尽力冷静走近:“好、好了,我帮你擦擦。”
刚弯下腰,就听季启铭覆在耳旁:“裤子。”
他一愣,倏地抬头,恰好对上那漆如鸦羽的眼睛。
“下边不换?”
声音低沉,音色冷静。似乎只是一名病人最正常的要求。
但不知怎的,付璟看着对方的眼睛,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斟酌1个;
第五十五章 番外3
隐约能闻见楼下传来的饭香。耽搁时间太久,厨子已经开始做晚饭了。
“换、换、换……”
付璟一张嘴就结巴了起来。看见季启铭似笑非笑模样,意识到这人就是在耍他。
他猛地把毛巾甩过去。
“我去厨房,你快点儿躺着吧!”
落下这句,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连下到一楼。瞧见他冲进来,厨师神情疑惑:“付璟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啊、那啥……”付璟勉强镇定下来,“给我拿个冰袋,还有晚饭改熬粥吧。”
厨师并没有多问。
付璟没敢立即回去,就留在厨房帮忙。但说实话也没什么需要做的,只是傻愣愣站在锅前,看着白米翻滚,冒出徐徐热气。
不觉间,脑内再回想起那人方才的问话与似笑非笑的表情。
付璟脸被冒出的热气熏得通红。他甩甩头,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待火停下,将白粥舀入碗内。
回到楼上。
他做了好长一段时间心理准备,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推开门。
“粥……”
话顿住。
屋里灯灭着,只剩些微斜阳透进来。天色越来越暗了。
付璟走近,将餐盘放去一旁床头柜。
那人没有盖被子,侧躺在床上。漆发散在枕间,似乎是睡着了。
这种姿势,大约只是想小憩一会儿。结果沾枕后就失去了意识。
睡梦中呼吸并不平稳,眉间微蹙。隐约瞧得见脸颊的嫣红。
付璟无言。
明明就不舒服,刚才还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既然已经睡下,他没打算再轰人起来。小心翼翼扯出被人压在身下的薄被,又将其盖到人身上。
探了下额头,果然很烫。
付璟将冰袋裹上毛巾放上额间。大约是感觉到这令人舒适的凉意,身下人眉间舒展了一些。
发丝因汗打湿,黏在脸庞。
付璟轻轻将其拨开。
.
天气转凉,庭院里的花都谢了。
刚放学回家,身后便淋来一股冷意。
是水。
水淋湿了衣服,湿哒哒往地下落。刚一转身,更大的水柱直直朝眼刺来。
他下意识挡住脸。
“挡什么啊,我们帮你洗澡呢!”
庭院里,几个小孩儿拿着浇花的软管。兴奋而恶劣地大叫。
“身上脏兮兮的全是臭虫,搞不懂姨父干嘛要接你回来。”
“区区一个私生子,还真以为自己是季家少爷了?”
“去学校别装认识我们,恶心透了。”
他面无表情。抹开脸上的水,往前踏了一步。
“啊啊啊大家快攻击,细菌要传染了!”
小孩儿们再一次举起水管,拧开水龙头。
漆黑的眼底映着冰冷的水柱,眨也不眨。
.
因为在学校不听话“乱玩水”。作为惩罚,被关去了地下室。
起先是觉得冷。淋湿的衣服黏在皮肤上,由内自外生起一股寒意。
接着又变成了热。
脑袋昏沉,内里像是有钻头往脑髓钻去,钝痛无比。眼前视野模糊,似乎起了重影。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呼吸急促而紊乱。地板上的冰凉,似乎能缓解这令人不适的热度。
于是躺在了地上。
地下室很黑很暗,听不见一点儿声音。耳畔嗡嗡。许是感到疲惫,他闭上眼。
混乱、无序、朦胧的一切,再也不用去关注。
这混沌的天上天下,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
“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轻响。
是瓷碗碰撞的声音,无比清脆。鼻间闻见诱人的香气,热气腾腾。
他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熟悉的天花板,视线聚焦。
好像,做了一个不太愉快的梦。
“吵醒你了?”
身旁人语带歉意。
季启铭侧头看过去,见是付璟。
“快中午了。你昨晚也没吃,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付璟手背去探额头,发现温度降下去许多。
又伸手摸了下床单,由于出汗的缘故,略有些湿。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有胃口吗。”
季启铭撑身坐起,薄被自身上滑落。
付璟见人起来,以为是饿了。便端起碗递过去。但对方并没有接,视线落在了白粥之上。
付璟:?
他尝试性舀了一勺:“吃吗。”
对方乖乖张开口。
季启铭咀嚼的速度很慢。平时本就吃得不多,如今生病,更是动作迟缓。
如今烧退了些,肤色又恢复一如往常的苍白。丹凤眼半阖着,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待对方咽下粥,付璟把碗递过去。结果人又不动了,抬眼看来。
他哭笑不得。
这是要他喂吗。
他一勺勺喂过去,对方虽在吃饭,眼睛却始终望着这边。
付璟起先还不觉得如何。后来越来越顶不住,低头小声抗议:“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没有回话,但从动作来看,答案似乎是不能。
所幸一碗粥很快光了,付璟又让人吃了药。
蹲在床头柜旁收拾餐具,刚要起身,忽觉上方压来一道力度。
双臂自后背环抱而来,禁锢住他的肩膀。鼻尖抵住他的脖颈。漆色发丝刺着皮肤,有些痒。
床上大半薄被滑下,落在了地板上。
付璟一顿,手覆上对方手背:“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药很苦。”
许是贴在颈间的缘故,声音略显沉闷。
付璟感到好笑:“那是西药。一口就咽了,哪里苦啊?”
背后人不说话了,依然没放开他。
付璟:“你要实在觉得苦,我去给你拿冰糖?”
身后人貌似抬起头。
微凉的指尖覆上他的耳稍。略一施力。
他不由自主地侧头,恰好对上一双静若幽潭的双眸。
距离极近。
几乎只要稍一动弹,双方就会贴上。
付璟一时有些慌乱,想要移开视线。可被那双眸子注视,竟怎么也动不了。
许是生病的缘故。季启铭呼吸较平日重上几分,带着热气传递而来。
这热气似乎传染到了付璟身上。连带着他的身体也不由温度上升。
漆色眼瞳沉静,深不见底。他几乎能从对方眼底看见自己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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