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到暴君托着下巴双眼闭上,睡着了。
怎么突然就睡觉了?
闻鸣玉有些意外,但心里也狠狠一松。睡着了好,那就不用面对那可怕的视线,绞尽脑汁应付了。
他把手放到胸口上,给自己顺了两口气。怪不得有句话说伴君如伴虎,面对皇帝,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没被杀死,吓都吓得英年早逝了。
他呆坐在凳子上,过了一会,又偷看了穆湛一眼,睡得好像挺沉的。那他是不是……可以走了?毕竟,不能打扰皇帝睡觉不是?
闻鸣玉犹豫了几秒,还是慢慢地站了起来,动作很小心翼翼,就怕弄出点什么动静,把暴君吵醒了。
坐着的时候还没太大的感觉,一站起来,腿软得跟煮熟的面条一样,差点直接扑地上,幸亏他起得慢,有反应站稳的时间,没搞出什么动静,但他还是条件反射猛地转头去看穆湛,看他有没有睁眼。
好险没有。
闻鸣玉轻呼口气,转身就继续朝门口走,动作慢得宛如腿脚不便的八十岁老大爷,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挪动。
眼看门口离他越来越近,希望的曙光近在眼前……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低哑的声音。
“想去哪?”
狗狗祟祟的闻鸣玉瞬间僵成了一座石像,脑子轰的一下,头皮发炸,寒毛直竖,心脏都不会跳了,根本没有回头的胆子。
穆湛依旧坐着,动都没动,只是眼睛睁开了,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在闻鸣玉背上,把人钉在了原地。
“孤准许你走了吗?回来。”
不容抗拒的命令语气,闻鸣玉一个激灵,浑身打了个哆嗦,立刻以从未有过的飞快速度,冲刺回凳子那,一屁股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坐。
表情更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我不是擅自离开,只是见陛下睡着了,担心您着凉,想去问总管拿个毯子。”
漆黑滚圆的眼睛眨巴了两下,清澈又干净,真诚得像是从来不会说谎的样子。
穆湛不为所动,扫了他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睛,似乎要继续睡觉的意思。
闻鸣玉:……?
所以留他在这的意义在哪?暴君是三岁小孩,一定要有人在旁边陪着才睡得着?
刚一走,穆湛就能感觉到并睁眼醒来,闻鸣玉哪里还敢乱动,只能留在这当个吉祥物。闲着无聊,他把周围奢华精致的摆设看了一圈,又看了睡着的暴君一会,反应过来后立即移开视线,低头抠起了手指,自娱自乐。
不知过了多久,闻鸣玉眼皮打架,差点就要头一歪也睡过去时,有人走了进来。
闻鸣玉猛地抬头看去,是手执拂尘的宦官。
对方似乎也有些意外,跟他对上视线时,脚步一顿。
总管赵德全是因为一直没有听到圣上的传唤,担心来看一眼的,没想到圣上竟然睡着了。他不禁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然后,又和闻鸣玉对视上,低头行了个礼,就这么弓着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闻鸣玉:……
再一次体验到被丢下的感觉,好扎心。
又过了半晌,穆湛终于睡醒,睁眼看到闻鸣玉在,也没多说什么,挥挥手就打发他回去了。
于是,闻鸣玉有惊无险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三喜看到他回来,不敢相信又高兴至极,情绪起伏太大,眼圈通红几乎要哭出来。
“公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陛下让您过去是做什么?”
闻鸣玉都有点恍惚,仿佛在做梦,自己竟然能毫发无损地见完暴君回来。他茫茫然地回答三喜。
“我好像……就是去吃了顿饭?”
还吃了一整桌,比暴君吃得还多,很不客气地把暴君那份都吃光了。
三喜:“……???”
第4章 吉祥物
和三喜聊了几句,闻鸣玉就摆摆手,说自己要休息一会,走到床边扑倒下去。
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锦被,仿佛躺在云层里。
虽然安全回来了,但现在他的腿都还有点发软。
暴君的气场太可怕,甚至比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Alpha都要强,这样一个人如果放到星际时代,怎么也是元帅级别的。
今天幸运没事,但谁知道下次会怎样,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再见到暴君了。
闻鸣玉从床上爬起来跪坐着,双手合十,拜了拜,真诚闭目,希望老天爷能听到他的祈祷。
但很可惜,显然老天爷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不过两日,暴君就又召见了他。
穆湛当时在批奏折,御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宫人都在门外,即便是总管赵德全。
空气极其安静。
沉闷压抑,仿佛没有一个活人,唯有阴冷,苍白,最深刻的死寂。
以往他要的就是这样无人打扰的安静,噪音只会让他头疼暴躁,杀了人才能稍有缓解。但这一刻,他突然有种没由来的烦躁,难以容忍这死一般的阴沉寂静。
他想要看到一些鲜活的色彩。
注入到这片漆黑里。
莫名的,他想起了那张笑容灿烂的脸,眉眼柔软,天真又无辜,一眼就能看透的干净,太过美好,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想要摧毁弄脏的欲望。
美好的东西都很脆弱,那纤细漂亮的天鹅颈,手指拢住,稍微用力就能压出淡淡的红色指痕,掌控在手心,十分轻易就可折断。
还有那抹淡淡的果香,清甜诱人,带着奇异的熟悉感,竟让他心里头蔓延开一种平和安稳的情绪,不知不觉闭上双眼,睡了过去,还睡得极沉。
穆湛苍白的手指微勾,轻扣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缓慢的,一下,又一下。他垂着眼眸,像在看着桌上的奏折,眼神却空洞寂寥,没有人的活气。
半晌,他微抬睫羽,狭长深邃的眼里闪过一道暗光,甚至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想看见那个人。
看他从一片璀璨的光芒之中,被自己伸出的黑色枯藤拽进漆黑脏污的泥沼里,不容抗拒,占为己有。
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动,充斥占据了整个大脑。
所以,穆湛命令赵德全,把人带了过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穆湛蹙眉,越来越暴躁烦闷,奏折更是看不下去,最终实在忍不住,站起身来,大步走出去,衣摆掀起一阵凛冽的风。
正好这时,闻鸣玉到了。
两人无意间对视上。
闻鸣玉没想到他会出来,愣了一下,随即就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脆声说:“陛下。”
仿佛有多想见到穆湛一样。
微风轻拂,熟悉的气息袭来,一瞬间,穆湛满心的躁郁竟然就这么平静了下来。
闻鸣玉表面微笑,心里却很忐忑,慢吞吞地跟着暴君走进了御书房。
那些宫人依然都被隔在门外,空气静得诡异。
闻鸣玉心跳很快,下一秒更是猛地一炸,几乎忘了呼吸。
因为暴君以一种凶兽盯上猎物的眼神看着他,沉声说:“过来。”
闻鸣玉僵硬地走了过去,很听话,但腿在发抖。
他站定在穆湛面前,一脸的天真乖巧,在看到穆湛朝他伸出手时,他也没有躲开,努力忍住了闭眼逃跑的冲动。
他当然会怕暴君要掐死他,但乱动更容易坏事,前面伪装铺的路也会废了。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感觉到杀意。
穆湛的手落在了他的头顶,然后,动作生涩地摸了一下。
他赌对了。
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怎么有点像……在摸小狗勾?
闻鸣玉很茫然,还因为头上算得上是温柔的动作,弄得有些酥酥痒痒的,小动物的本能在蠢蠢欲动,想对着穆湛的掌心蹭蹭。
但他竭力忍住了,任穆湛摸摸头。
幸好,穆湛只是摸了几下,就停了下来,又回去坐下继续处理政事了。闻鸣玉则被安排在一旁的凳子坐下。
一个下午过去,他和暴君一起用了晚膳,抱着吃得有点撑的肚子,又回了住处。
闻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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