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竟然还有一个小孩,七八岁的样子,昏睡在护卫的怀里。
王沐泽解释道:“是吏部尚书的小孙子,估计是为了保住子嗣才将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应了下来,公子,这两个奴才没什么打紧,但是这个孩子怎么办?刚才把这个孩子带出来的奴才明显想对他动手,翻脸不认人。”
沈文宣瞟过一眼,没在意,俯身拉下两个小厮的面罩,触及其中一人时手指一顿,这两个人说是小厮,但体格健壮,明显是练过的,不太像是伺候人的奴才,如今看来还真感觉对了。
“温连城。”沈文宣踢了一把脚边的人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一遍,嘴角一勾,这张脸他可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又想起边境军伙同羌族围攻安和县的那天晚上,心中恨意一点点蹿上来。
本来他还想一个活口不留,但现在他改主意了,道:“把这两个人放了,派探子随时盯着,一定要找到他背后的赫家军据点在哪。”
王沐泽:“是。”
盯人好盯,但孩子可不好处理,王沐泽见沈文宣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忍不住又提了一句。
沈文宣瞥向护卫怀里的小孩儿,刚要开口让护卫将小孩儿放走,但随又想到这时任由他走跟送他死没区别,烦得将手指上的戒指又多转了几圈,突然脑中一闪,来京城探亲的慧真和慧寂好像还待在相国寺里——
“将他送去相国寺,拖给慧真和慧寂照顾着。”沈文宣道,背过手离开了。
王沐泽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声,躬身道:“是。”
惟修跟在沈文宣后面,走了一段路,越跟越觉得不对劲儿,拉住他疑道:“你要去哪?这可不是回沈府的路。”
“谁说我要回府?”沈文宣撇开他的手,随手整了下被扯皱的衣服,现在丑时,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还来得及,他想见他。
从大理寺到宫门不过几步路,沈文宣在马车上快速换好禁卫的衣服,等马车停下就要下马车,惟修一把拉住他,不可置信道:“你疯了?你这个时候偷偷进宫?若被人发现了谁来都救不了你。”
“不会,我已经安排好了。”沈文宣坚持下了马车。
“你这个人——”惟修急得满头汗,但在宫门外又不敢大声喊,只能扒在马车边上冲着他的背影急得用气声叫他:“沈文宣,沈文宣,你等葛武成和张冦简进了京再进宫不成吗?喂!你就这么着急?!”
沈文宣回头骂他一句:“沈公子的事儿你少管。”
这臭小子!惟修的心头火蹿得老高。
大半夜的,宫门不能开,赵二已经偷偷找人在一处隐蔽的宫墙内外架好了□□,等到了后半夜也没见人来,急得在这处来来回回地转,突然墙头传来动静——
沈文宣坐在宫墙上举目望了一眼远在天边的长信宫,半扶着□□从宫墙上跳了下来。
“公子,你可总算来了。”赵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沈文宣点点头,用帽子遮好面,由赵二带路装作巡逻的禁卫从宫墙一直到了朝堂大殿,后由负责后宫巡守的言起领着去了长信宫。
焦诗寒住在这里面的雅宸阁。
此时深夜,来往的宫女、太监寥寥无几,沈文宣上前直接敲了敲宫门,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动静,开门的是个还没睡醒的小太监,沈文宣将玉佩提在他面前让他醒醒神,玉佩自然还是那块有凤祥纹路的玉佩,沈文宣仿造了很多个。
嘿,不用白不用。
小太监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等看清楚立刻吓清醒了,让开门请他进来:“敢、敢问——”
“去通报太后。”沈文宣将玉佩丢给他,转头顺着抄手游廊往里进,他来时已经将长信宫的布局看了几百遍,这会儿轻车熟路,走得又快,后面的小厮紧跑着都赶不上他。
“公、公子,你要去哪啊公子?”小太监追在他身后想拦又不敢拦。
“嘘——”沈文宣食指比在唇间示意他安静,“太后懂我的意思,她不会怪罪的。”
小太监瞅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吞了一口唾沫,叫来另外的人让他去禀告太后,自己紧跑慢跑跟在沈文宣后面,见他进了雅宸阁一脸的欲言又止。
沈文宣可不管他心里有多煎熬,绕开已经睡着了的守门宫女,没有打开门直接进去,而是数着窗格走到最靠近阿焦床的位置敲了敲窗棱。
清脆脆的,规律又不惹人讨厌。
焦诗寒独自蜷在被子里本就睡得不深,听到响声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起身疑惑地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嘟、嘟、嘟。”
还真有声音。
焦诗寒看了一眼小榻上睡得香甜的绿袖,没叫她,自己从被窝里出来踩着鞋踢踏到窗边,寻着那道声音一把打开了那扇窗。
清冷的月光泄进来,他抬眸却突然见到了最想见的人,人傻傻地愣在那儿,心里有一点猛得爆开,烫熟了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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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沈文宣看他呆呆的样子笑了一声,抬手刚要点他的鼻子,焦诗寒却突然倾身探出窗外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在他唇间,软软暖暖的,磨蹭带着酥麻,很甜很舒服。
这次换成沈文宣愣了,焦诗寒启齿轻咬了一下他的上嘴唇,又咬了一下他的鼻子,放开时见他木木的,不禁抬手拍拍他的侧脸,小声咕哝道:“这不会是梦吧?刚才触感明明很真实。”
沈文宣抓住他捣乱的手,抿唇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吻,“啧”了一声:“几日不见,让为夫刮目相看啊。”
焦诗寒笑着抽回自己的手,眼中隐藏不住喜意看着他:“因为想你了,梦里全都是你。”
沈文宣笑了,身心突然放松下来,隔着窗子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叹气道:“稍微有点儿累,让我靠一会儿。”
焦诗寒抬手解下他的帽子和发髻,墨发长泄,撒了满肩,焦诗寒顺手抚弄他的头发,从头顶勾着发丝顺到发尾,又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没说话,只是单纯地抱着他,就连平时调.情的清冷甜香都没放出来,静静地陪他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呼一吸深夜微冷的空气。
太后站在雅宸阁的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垂眸笑了一声,挥挥手让进德扶着自己回去,后面的宫女太监默默跟着。
“娘娘为何不进去?这沈姓公子未免莽撞了些,这大半夜的也不知怎么进来的,本事真大,吵得我们整个长信宫都不得安生。”进德搀扶着太后的手边走边说道。
太后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本宫进去作何?做那不知趣的老王八不成?”
“娘娘言重了,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进德忙解释道。
“哼,”太后笑了一声,“他们闹便闹吧,本宫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不怕什么,就算他们闹得再疯,本宫也有法子护着。”
“娘娘说得在理。”进德急忙附和。
太后这次来的急,明黄亵衣外只披了一件厚重披风,虽未整肃形容,但威势未减,只满头乌丝中零零散散夹着的白发是藏不住了。
她捏起一缕在指间搓了搓,笑道:“进德,本宫终究也是老了。”
笑声中夹杂着一丝苦意,遥记当年她在朝堂之上挥斥方遒、意气风发,也深记这十几年在深宫中百般隐忍,强颜欢笑,如今老了老了,咂摸着这吃人的深宫上方竟透出点儿光来。
“娘娘如今身子康健,如何能说自己老了呢,我看娘娘寿数绵长、洪福齐天,今后的好日子多着呢。”进德笑道。
“今后?”太后眉头一挑,笑了一声,“今后是什么情形可谁都料定不了,不过我想宁嫔了,今日叫她过来吧。”
进德:“是。”
雅宸阁的人都醒了,房间内点起灯,沈文宣接过绿袖递过来的白狐裘裹在焦诗寒身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抱着他,手里拿着铁钩捅捅刚燃起的火炉,好让殿内的温度更暖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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