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高不想御剑,灵力不足带人缩地,而我又恰好很闲。于是卖了小麦水稻土豆番茄红薯冬瓜小辣椒,买上两头小毛驴,揣上银票两三张,外加吃苦耐劳的黑皮小子一只,我们就这么上路了。
接下来我很是过了段顺风顺水的日子,主要还是阿旬太乖了,一路衣食住行基本不需要操心,想吃烤鸡有人颠颠儿地去买,想喝水有人端着碗送到嘴边,有钱了找家馆子听曲儿打牙祭,没钱了就那块布往眼上一蒙让阿旬背着行头跟着去街边儿摆摊算命。客栈老板瘪着嘴跟阿旬说你哥瞧着人模狗样怎么那么懒,我可全都听见了。
也知道是少年拜师学艺的心思还没有死绝,这才鞍前马后尽心尽责地伺候我这大爷。法术虽然是身体记忆没在脑子里教不了,做点小玩意儿给他玩玩还是可以的。离开青鸾派又养了这么几个月,我总算够点灵力打开自己的空间戒指。
传音符浮光板外加显形术,看,视频手机!
夜明珠外加识音符,看,声控手电筒!
储物袋清洁符组合地动仪,看,扫地机器人!
浮光板显性术傀儡罗盘外加几个花里胡哨的记忆球,就是我这段时间最得意的作品,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此间仅此一件的神级法宝:小霸王游戏机!
阿旬已经傻了,回头看我的目光充满了十二万分的崇拜:“哥,您真厉害!”
我谦虚地摆手:“没有没有,回头这几个游戏玩腻了,我给你再导入几个新记忆球。什么坦克大战什么超级玛丽,好玩的咧。”
“……行。”
小霸王游戏机让我俩都很是玩物丧志了段时间,在我熬夜把魂斗罗打翻版的那个清晨,人世间这个贫瘠的小镇下了今年第一场雪。瘦高的少年在我旁边睡得四仰八叉一条腿还搁我膝盖上,火珠子烘得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而床铺上堆满了吃到一半的肉脯糕点果汁(自制)可乐。我忽然想起距离被一辆卡车送到这里已经过了十一年,不知道我那篇发给导师修改的文章最后会便宜了哪个兔崽子。父母很早就不太管我这个同性恋的变态,初恋在我穿越前刚给我发了结婚请柬这会儿儿子应该都小学六年级,炮友们更是没什么指望。也不知道我在那边有没有一个墓碑,会不会有人每年清明烧两本小说给我。而这也是我第一个没有跟秋鸣峰师门聚餐,没在青鸾派度过的除夕,不知道大师兄走了那群欢脱的崽子还适不适应,也不知道万惊秋的本打得怎么样了,贞操还在不在。
穿越前我在个南方乡镇长大,后来去了更南边儿的一线城市读书,穿越后青鸾山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常年适宜养老温度22摄氏度,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雪。我端着手柄(操作罗盘)看着窗外一片白发呆,阿旬醒了。
初看时少年五官普普通通,凑在一起不功不过,相处久了才发觉这小子的眉眼很有几分耐看。他眼型偏长眼尾上挑眼皮特别薄,瞳仁不是纯粹的黑褐色,藏了一点血一样的暗红,斜着眼瞧人时就有种邪门儿地撩人。所以当他睁开眼睛望过来,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跟我说哥你怎么起那么早的时候,我心跳居然有那么一丁点儿快。
明明不是我喜欢的美少年那款,果然是单身太久看谁都眉清目秀?
年夜饭是和客栈老板一家老小一起吃的。前段时间因为山火封路(沉迷游戏),我和阿旬在这座山下的小镇呆了很长时间,后来也想着干脆等过完年补好货再进山,反正我俩谁也不急,就当游山玩水体验风俗民情。跟老板混得太熟,年末也没有其他客人,老板娘就招呼了我们一起团年。
菜是比平时丰富了些的家常菜,酒是店家自酿的醇香米酒。吃到一半老板的一双儿女跑出去点炮仗,镇里唯一一家地主绅豪财大气粗地放起烟花,大半个镇子里的人都跑出来伸长脖子地看,沾沾土豪的光讨个喜庆。阿旬也拉着我往外跑,我撑得不行由着他闹就当散步消食。街上人挨人挤满了看热闹的镇民兴奋地高声交谈,小孩子追逐着从这头跑到那头,年轻的小情侣半真半假地打闹,就连大妈大爷也揣着手看得满脸喜气。我之前都没发现这个国家三级贫困的偏远小地方原来有那么多人,这一刻的热闹让我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他们”终于不再是书里两段干瘪描写,堪堪几十个字讲完的无名村镇;“他们”每一个都有血有肉有故事,热闹鲜活。
其中最热闹鲜活的那个还在我耳边絮絮叨叨,遗憾出门太晚,好位置早就被抢光。我心念一动使了个障眼法,随后掏出我仅次于小霸王的得意之作——组合自浮空咒纵风符巨玄龟甲傀儡罗盘以及两把太师椅的飞行神器劳斯莱斯——外形时尚大方,内置舒适简洁,提速又快起步又稳,除了太耗费灵力五分钟就能吸干我之外没什么其他毛病。外壳龟甲打开就是炫酷敞篷,正适合坐在里面欣赏烟花,我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派头冲阿旬吹口哨邀请他上车,没经历过社会险恶的少年完全没有被调戏的自觉,屁颠屁颠开开心心地坐上来还发自肺腑地夸一句果然还是哥最有办法。我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假装被烟花吸引了注意力,傻孩子太单纯太信任我了,弄得我一时间负罪感爆棚。
这年代这穷乡僻壤的烟花其实没什么好看,我敷衍地抬着头一半心思都放在旁边的人身上。我这人一直不上不下,长得不帅不丑,成绩不冒尖也不垫底,不特别讨人喜欢也不那么令人厌烦,优点是特别有自知之明懂事不费心;回头看前三十多年的人生也不功不过,不好不坏,不幸福也说不上悲惨,就像大部分你不记得名字和面容存在感特别薄弱的初中同学,连玩穿越都只能当个NPC。所以没有人这么重视过我,这么照顾着我,这么依赖我仿佛我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人都来得重要——除了阿旬,再没有人。
农家的米酒尝起来清淡香甜,实际度数却异常地高,醉人醉到骨头里。不然我也不会在跨岁的那一刻,在少年搂着我肩膀靠过来,用那双反着烟火轮廓亮得惊人的暗红色眼睛直直注视着我说新年快乐的那一刻,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得,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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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范一的攻终于正式出场!
虽然之前已经出过了但由于没人看见所以不重要【???】
第10章 不能认不能认
回去的路上酒劲上头,一路头重脚轻被阿旬搀回房间。我们原本定了两个房间,但最近经常一起熬夜打游戏基本都睡在我那,阿旬收拾了吃剩的零食汽水去隔壁换了一套烤暖了的干净被褥,再把我种进去埋好。我窝在暖烘烘的被窝堆里看少年忙里忙外,脑子里那点被酒精熏坏了的心思不合时宜活泛起来,等他再一次抱着堆杂物从面前经过时我一把拽住了他衣服下摆:“睡不着,过来陪我说说话。”
阿旬一向是听我话的,立刻放下东西把自个儿洗干净乖乖爬上床,占了木床靠外的一个小角盘腿坐直,摆出一副要秉烛夜聊促膝长谈的架势:“说。”
我太久没起意过什么人有点忘了流程,又不能太平铺直叙显得十分怪叔叔,只得小心试探道:“过完年你就十七了吧?”
阿旬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忧心忡忡:“十七才入门修道是不是太晚了?哥你说他们会收我吗?如果我天资太差他们不收怎么办?”
……这小子还真是一心向道初心不忘,我莫名有些咬牙切齿:“收,怎么不收。那边一群无所事事的老妖怪无聊得很只有靠收徒解闷儿,是个人都稀罕。你去指不定多受欢迎。”
“真的?那太好了!”
我瞅着他喜滋滋的模样硬是憋了一口鸟气,只得循循善诱:“但仙门嘛,你知道的……上界一年人间十年,修了道入了门,人世间种种就是前尘往事过眼云烟。而且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规矩,几十年上百年的修炼闭关,恐怕亲人朋友也没什么机会再相遇相见。你就没有什么,呃,没有什么牵挂的东西,或者人?”
少年闻言垂头不语,我有些小激动,上钩了上钩了:“怎么,真有?”
阿旬:“嗯……其实,也就是最近才发现,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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