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坦诚地说:“回来是不可能的了,但凡见识过井外的世界,知道自由的滋味儿,又怎么甘心跳回井底,倍受桎梏呢?你们不要觉得道观那么可怕,其实吃穿玩乐比宫里好多了,看我这秋膘,减了多久没减下来。而且,道门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例子很多,你们就在观里享清福,回头我飞升,也可以带你们一块升天。”
“……呜呜!”
妻妾们哭得更厉害了,甚至有露出防备害怕的表情的:难怪圣上让太子静养这么久,还不肯放出消息,殿下不会是疯了吧!现在是从哪个宫殿里逃跑出来。
两年过去,胤礽的三个孩子最大的也有十一岁了,看着额娘们哭得厉害,记忆中关于阿玛带他们放烟火的画面却越发清晰。只是两个儿子既然懂事,也明白皇室与道观的差距,面对胤礽的目光,只低头闪避,唯有小女儿小心摇了摇石氏的手:“额娘,我们跟阿玛走好不好?我觉得道观真的比皇宫好玩!”
石氏还没说话,胤礽就强硬地开口了:“对不住,所有的子女里,郡郡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弘晰和弘晋,他们身为男儿,长大最多就是愁一愁如何搏出路,郡郡是女儿身,留在宫里,只有被远嫁的份儿。”
石氏的脸色变了变,虽没说话,但内心却在激烈矛盾中。
一个晚上下来,东宫里哭得就像太子已经死了似的,最后的结果是石氏愿带女儿一同去道观,剩下的妻妾,没一个愿意放弃锦衣玉食的,年岁大的就表示要留在宫里,年纪小的听说出宫有一大笔银子拿,也有选择出宫的。
这些还都是没生孩子的,生了孩子的李佳氏和林佳氏,哭得就像天塌了一样,想想也是,她们的儿子本来都有机会搏一搏皇位的,现在家里皇位没了。但让她们离开皇宫?开玩笑,不可能,在宫里还有机会运作,出了皇宫,那还有什么机会!
胤礽将两个侧福晋的野心看在眼里,摇摇头,带着石氏与小女儿离开。
他不能替任何人做决定,但人一旦做了决定,后果都是要自行承担的。
“咱女儿这名字好,郡郡。”胤礽揽着石氏的腰,在对方的惊呼中一跃跳上石棺,“未来她若是想入道,名都不用变,青郡,‘清俊’!”
石氏木然坐在石棺里,刚开始后悔,太子怕不是真疯了,石棺就骤然悬空浮起,眼前的一切化作晦明变化的光带,脚下的灯火,头顶的星空,在夜色中如同迅速流动的星河般。
……这就是太子所说的,井外的世界?
石氏的眼睛缓缓亮起,努力睁大,迎着扑面而来的风——
郡郡:“哕……”
曹十在棺材下“操”了一声。
胤礽:“呃。”
八岁的郡郡,恐高且晕飞,基本断绝了一半自力更生地成仙的可能……
…………
胤礽接妻女的时候,青阳也没闲着,和绝明、绝心一同推演:“……这和尚,有两下子啊,照理来说,他手上拿着圣上的龙气,凭绝心和圣上之间的血缘关系,应该很好寻找才对,没想到这都能被他遮掩天机。他手上肯定有其他的底牌。”
“他能夺得龙气,本身就不正常。”张双迎也匆匆赶来,“我已经把这事儿传达出去了,请佛道二门的道友们帮忙云游搜查。”
“咱们把各地的阴鬼都超度下去了,现在他们无鬼可捉,会不会狗急跳墙,对役鬼们下手?”高师兄跟着说,“咱们得把这个可能性考虑进来,最近还是让各方道友不要派役鬼独自出门。”
青阳无精打采地说:“是啊,我已经让拜拜把所有的阴兵都叫回来了。”
唉,之前也没注意啊,什么时候招了这么多鬼了,本来还觉得道观挺大挺空旷,现在又拥挤起来,每天吵得像蹦迪一样。
绝明捣捣一声不吭的绝心:“师弟,你也说说。”
“……我考虑的是活人,”绝心愁苦地道,“之前的白莲教,包括朱三太子,之所以能生事,也不乏活人的帮忙和献祭。有没有办法能让百姓不再轻信这些利用他们的邪说?”
高师兄挠了挠下巴,看了青阳一眼:“我记得,之前圣上还曾经去五台山寻国师吧?听说是先被青阳道友拒绝?”
青阳两眼一瞪:“当然了,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就想雇我,他是想屁吃!”
绝明合掌:“但龙气被夺,天下本就容易陷入大乱,若是再加上邪教趁机兴风作浪……”
“……”青阳死鱼眼,“你们一个个说得舌灿生莲的,怎么没一个主动站出来说想顶事儿。”
几个道士和和尚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青阳,半晌张双迎才抠着桌子,看着天花板说:“你那,你那天赋,还用担心升不了仙么?再不济还有个,家属,是不是?”
一直满脸无聊的罗睺瞬间精神起来,坐直身体,积极认领家属头衔。
张双迎继续说:“你舍得吗?看我们因为搞那国师头衔,修不得道果,死后魂归地府……”
青阳:“舍得啊,我还可以帮你们超度。”
青阳抬手比了一下,可爱地说:“要收钱。”
第63章
所谓远香近臭, 康熙在道观里只享受了半个月不到,孝庄和苏麻喇姑就开始嫌弃:“圣上最近是不是胖了?”
赵公明对这种不事生产、只知享乐的猪……人,也非常不满:“每天吃了睡, 睡了吃。知道大清的国库为什么空虚吗?胖了你,瘦了国库。”
“???”我平时很辛劳的好吧, 康熙反驳道,“石氏和郡郡不也胖了。比朕胖多了。”
“……”青阳进门就听这句, “您可真有出息……我看看,这几天修养的也差不多了,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准备回宫吧。”
康熙任青阳检查,只是有些犹疑:“现在回去,那和尚不会再找上门来?大师, 朕这些天仔细想了想, 还是想请您做国师。”
“您怎么还没放弃?一百两银子一个月是真干不起!”青阳推开窗户说,“你看看我这一观, 上有老下有小, 多少张嘴嗷嗷待哺……”
窗外的阴兵们立刻很应景地喊起了饿,一张张鬼嘴大张, 催促供斋。
“……”虽然是在打配合,青阳看到这一张张黑洞洞的嘴,也难免感到窒息, 噎了一会才痛心地说, “以前只有香火时, 还没花这么多……我这简直就是开了个大食堂啊, 而且食堂大厨还不会颠勺, 每次盛菜盛饭都恨不得照猪的量给。”
康熙沉默了一会, 几乎生出几分自我怀疑,半晌才缓缓道:“可之前内务府整顿,鸡蛋三文一颗,鱼肉三十文一斤,照这么衡量,单以青福酒楼的盈利,养鬼应该绰绰有余?而且,什么银子?当初我说的是黄金。”
“?!”青阳选择性地只听了后一句,脑袋顿时转过来了,“黄金?那我当初为什么拒绝。”
“……??”康熙的眼睛瞪得比青阳还大,“不是你说,修道之人,遣欲坐忘,有难必出,多银不取?”
当时青阳淡笑着乘车辇飞天的场景,康熙还历历在目,也是青阳的果断拒绝,让康熙对青阳始终保持着一丝信任、敬意。
青阳沉吟:“那可能,是因为我太高风亮节了吧,这都能记错。”
青阳皮厚地顶住康熙的瞪视,挠挠头,想着这事儿之前也和张双迎、绝明他们谈过,松口道:“可以是可以吧,但先说好哦,我还是要留在青福观,方便接义诊。您回宫,我可以派青恣陪您,在旁守候。还有,工资要月结,毕竟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就飞升了,万一没来得及领怎么办。”
青阳甚至还想要加薪:“真的不考虑多给点吗?这一张张嘴早晚轮到青恣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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