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孵蛋飞升天界(100)
铁链晃动,身躯挣扎,交衡天满脸阴狠的愤怒。
他身有禁制,张不开嘴,只能从他那双饱含怒火的眼中看出,相比对岑羽,他看到沧沉的反应更大。
大到整个石室都因他此刻的反应而在颤抖。
沧沉护着岑羽,径自解开了交衡天口舌上的禁制。
禁制一开,交衡天沙哑的声音怒吼而出:“沧沉,你怎么还没死!”
岑羽吓了一跳。
珺濛重新封上了交衡天的嘴,眼看着这石室中的禁制就要破门而出,珺濛对岑羽和沧沉道了一声“抱歉”,起术法,又将石室给关上了。
关上之后,岑羽心有戚戚。
此刻他心口噗通噗通的快跳,心底也有诸多翻腾的情绪。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情绪。
难道是原主?
这身体还残留着原主的本能反应?
珺濛走近,对岑羽抱拳施礼:“吓到上仙了。”
又缓缓道,“此人已疯。”
被他关疯的。
但这个不重要了,珺濛也未提及。
他相信岑羽和龙神特意来蛟族走这一遭,不会是为了寻回交衡天这个师傅,带回去父慈子孝的。
毕竟交衡天所为,从头彻尾,都是一场阴谋。
一场将岑羽当做棋子,目的在毁去龙神的阴谋。
沧沉亦想了想,意识到这个交衡天是谁,意外道:“竟然是他。”
交衡天,或者应该称他为,蚩。
蚩与虺是一对兄弟,亦为父神所造,是蛟族的初代首领。
当年沧沉所杀的,便是蚩的哥哥,虺。
虺死后,蚩并未复仇,而是带着全族与生息河,一起没入了东海。
用当年若白的话:他哥都打不过你,他打什么打?他死了,他全族老小还要不要活了?自然是忍而不发,以寻来日。
若白说完便把这些话都忘了,沧沉也当过耳的一阵屁。
谁能想到……
珺濛:“交衡天正是蚩。他蓄谋许多年,想尽办法,便是想毁掉龙神,为虺复仇。”
可龙神哪里是一只小小的蛟可以杀死的?
虺自大,才找了死,蚩却是清楚,他那点能耐,根本不能将那大青龙如何的。
因此蚩毕生在寻的,便是龙神的弱点。
他相信只要找到大青龙的弱点,必能为兄长复当日血仇。
没人知道那些年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他最后祭出半族命数,成功窥得日后龙神身边,会有一个叫岑羽的男子日夜相伴。
蚩相信,这凡人男子必将是那大青龙日后的致命弱点。
只要掌控住了那个岑羽,糊掉他,便一定能毁掉青龙。
珺濛作为关押蚩的人,几乎无一不晓:“故而他潜入阴曹殿,在投生册上找到了上仙的投生时间与地点,又去凡尘的安禾镇,借着凡间的门派矛盾,安排了夜袭和血洗,杀掉上仙的生父生母。”
珺濛:“他原本是想亲自养育上仙的,奈何当时正值我在族内造反,他分身乏术,才不得不将上仙独自留在凡尘,再安排下属,将上仙送去了仙府。”
珺濛:“之后,他又化作那仙府中的一个师父,亲自看守在上仙身边。待上仙学成,离飞升不过几步,再生生剖去上仙的内丹,斩断羽翼。”
再然后,便是安排人,守在仙府后山,日日监视。
蚩原本的计划,是监视到岑羽与沧沉相遇,再继续暗中观察,伺机而动,寻到杀沧沉的机会。
他甚至因为知道龙骨凤骨融合可造内丹,便提早一步想到,挖掉岑羽的内丹,届时沧沉为所爱之人剖骨造丹,他便能趁虚而入,杀之后快。
乃至想到,若始终没有机会,最后他还能以交衡天的身份现身,只要能接近青龙,便能近身击杀。
总之,蚩安排了这一步步,不说多天衣无缝,也自认紧密周详。
却万万没想到,珺濛造反上位后,因为记恨他当初为了一己私欲祭出半族的命数,不但满天满地地找他,还要杀他。
后来抓到他,知道他一直在秘密筹划什么,又索性将他关了起来,以求在来日需要的时候,主动卖龙神一个人情,再从龙神那儿得点实际的好处。
珺濛解释完所有的前因后果,宽袖下搓了搓手,笑笑:“在下如此行事,上仙可还满意?”
满意的话……
蛋?
孵?
嗯?
岑羽却在边听边消化中,心底陡然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
又像是谁在他耳畔说话: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恩师是吗?他养我,不过是在养一颗棋子。
岑羽:谁?
那个声音异常激动:“是他害死了我父母!屠了整个镇!是他剖我内丹,毁我前程!”
“我与他师徒一场,敬他、爱他,他剖我内丹,我也没多恨过他,还总宽慰自己,他或是有难言之隐,不得已为之。”
“原来一切不过是虚情假意!”
岑羽:原主?
芥子中的所愿瓶忽然从岑羽袖中飞出,砸在紧闭的石门上。
瓶中有什么,没入了石门的缝隙中。
紧接着,石门内传来交衡天的惨叫。
珺濛哪里知道还有岑羽和原主之分,见状再闻声,错愕一愣。
岑羽抬腿就想往石门走,被沧沉拉住。
这本来便是他们师徒的事。
恩恩怨怨,今日便由他们自己,做个了断罢。
第62章
交衡天疯了。
疯在珺濛对他一次次堪比酷刑的惩戒中, 疯在这长年累月不见天日的牢狱之灾内。
也疯在他自己多年中对复仇的执着中。
珺濛曾说,他其实早疯了。
在他不顾族人,祭出半族命数, 只为他个人私欲的时候。
但就是这么一个疯子, 他在石室门打开、看见岑羽的时候,一眼认出, 那不是他养大的那个孩子。
他养大的那个凡人孩子是什么样来着?
他忘了。
太久了, 他早忘了。
但他知道, 一定不是龙神身边的这个年轻男子。
石室门再度闭拢, 他整个人重新湮没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待情绪如残烛渐渐熄灭, 他忽然又想, 那个孩子呢?
那个孩子呢!
那个孩子呢?!
那个孩子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以鬼影的形式。
而他虚弱的残魂根本维持不住人形时的样貌, 整个鬼形唯有身躯和面孔是人时的样子, 手脚如黑烟,扼住了交衡天的脖子。
交衡天仰着脖子, 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鬼影的模样,喉咙里发出难耐的嘶吼和惨叫。
鬼影正是岑钟之子。
他不是故意隐藏在所愿瓶中, 事实上,在仙府后山的问鹤湖跳下后, 他的残魂便因为执念太深,一直逗留在湖中。
是龙神,在前往东海之际,从湖中提了他的魂魄,说要为他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他懵懵懂懂地进入所愿瓶, 因魂魄虚弱, 一直在沉睡, 直到他听到了交衡天的声音,听到了原原本本的前后真相。
鬼影恨透了。
他要杀了交衡天!为他生父生母,为整个安禾镇,更为他自己!
但他生前只是普通凡人一个,死后沉在湖底,也不过残魂一只。
他怨念再深,以此为力,也照样斗不过一个被锁在石室中的疯掉的蛟人。
他恶狠狠地掐着交衡天的脖子,却从交衡天的眼中,看见了从前。
从前在仙府,他人小、个头小,顽皮好动,消耗得也多,时常吃不饱,交衡天总给他送吃的。
他欢天喜地,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皮猴儿似的一跃而上,吊在交衡天的脖子上:“衡天师父,你又来看我啦。”
交衡天总是满脸笑意。
从前在仙府,每每他修炼不畅,悟道受阻,都是交衡天与他在屋顶上对月浅酌。
旁的师父都禁止弟子喝酒,交衡天从不,还总对他说:“规矩是人定的,规矩也总是用来束缚你们这些小弟子的,否则门内如何管教你们年轻人。”
“小酌无妨,不醉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