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墙角被我挖塌了(91)
不过,由于近日流传的无极剑宗秘闻, 修士们不舍得在夺宝之外的事上浪费太多精力, 就算与人起了冲突也是默契地点到为止, 使得以往热闹不休的擂台连日空旷了起来。
赵小乙叼着根草杆子, 手从衣服上的窟窿里伸进去,挠着肚皮看了眼不远处的擂台, 见那上面仍然没人, 便失望地撇过头去准备继续睡他的白日大觉。
对于他们这些游手好闲的穷光蛋来说, 看那些修士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掐得死去活来就是最大的乐子。最近没人再上擂台打架,可着实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无趣了许多。
都怪那个什么无极剑宗。
赵小乙在心里嘀咕着,抬手覆到脸上就要闭眼。
然而, 闭眼前的一刹,他忽地从分开的指缝中看到,天上极快地掠过了一道白影。
白影向着擂台的方向坠落,无趣多日的赵小乙当即原地打挺,起身看向擂台。
咯啦啦——
擂台方向传来奇怪的声音,还有澎湃的寒意奔涌而来。
衣着单薄的赵小乙冻得狠狠打了个寒颤,眼睛也因突然闯入的异物下意识地闭上。
异物并不伤人,落入眼中后飞快化于无形,沁开一片凉意。
赵小乙急急睁眼,便看到原本空旷的擂台上,绽开了一朵无数冰锥拼成的巨大莲花。
空中还有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纷飞。
绽开的冰晶莲花上空悬着六柄飞剑,中心则立着一道衣袂翩然的白影。
有风吹散障目的冰晶,赵小乙瞪大眼睛,从怀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
立于莲花中心的少年容貌昳丽,赫然便是通缉令上的那个陆宁初!
通缉令传得到处都是,甚至还有不少像赵小乙这样的人,因为陆宁初过于出色的容貌,把通缉令当作了美人图收藏。
众人认出陆宁初,顿时哗然阵阵。
“太上天宫不是还在通缉他吗,他怎么敢出来?”
“无极剑宗的事是真的吗,你们离恨天是不是知道剑宗遗藏在哪?”
“陆小仙长你快走吧,两条街外就有太上天宫的搜捕队!”
生得好看本就招人喜欢,何况还有金城议和之事,寻常的凡人百姓不在乎什么剑宗遗藏,只知道陆宁初独挡崇明魔尊,最终为金城百姓夺得三十年平安和乐。他们大抵都偏向陆宁初,见他如此高调地现身,都不由心生担忧。
受到众人瞩目的少年一抛手中长剑,使其亦如六柄灵剑一般悬于空中,随后俯首作揖,朗声道:“太上天宫日前强加罪责于陆某,乃至封禁离恨天,陆某惶恐,不知何错之有,近日才知太上天宫所为是因莫须有之事。我离恨天虽未有功勋卓着,但也未曾愧对太上天宫,如此对待着实寒凉人心。”
陆清月等历代剑主,自认是无极剑宗之人,依附太上天宫只是暂时,却也从未折断傲骨,做出吸血太上天宫之事。太上天宫前身天门派才从颓势中显露崛起之势,未有分神坐阵之时,是离恨天首任剑主抵住其他宗门施压,才使太上天宫得以壮大至今。
太上天宫各“天”享有太上天宫所予资源,亦需上缴各自部分所得,以充太上天宫宗门财库。离恨天实力确实不济,但每回上缴之数,总是与太上天宫所予资源相当乃至超过。
也是因为如此,离恨天才始终都很穷困。
离恨天虽有依附之名,实则却是只附了太上天宫声势,以求护得门下弟子不受欺辱,剑修少受打压。历代剑主为求问心无愧,还主动担下凶险之事,成为太上天宫最奔波劳碌的天主。
“陆某无法联络身在离恨天之人,愤慨同时愈觉担忧,唯恐师门好友发生意外。陆某人微言轻,故而今日现身,前来拜请天下仁义之士相助,以求得见师门是否平安,并还以离恨天公道!”
越是说到后面,便越是言辞铿锵。一身雪衣的少年身姿挺拔,本该如松柏傲雪,此刻却是低下头颅作恳求之态,颇是令人动容。
然,未有响应之士,先有不速之客。
“给我抓住他!”
一声喝令之下,叫嚷着“让开”的太上天宫修士挤开路上行人,释放着法术奔向擂台。
各色灵光交织的法术如洪流扑向陆宁初,路人惊呼阵阵,叫嚷着快逃。然而陆宁初却是仍然维持着俯首之姿,分毫未动。
眼看法术就要触及陆宁初,太上天宫的修士也将踏上冰莲之时,忽有琴声铮然。
只见那无数法术都在这声琴音中幡然倒卷,随后又化作五色灵气云霭散去。那些围攻而上的太上天宫修士亦是连连倒退,还有不慎者跌坐在地。
为首之人号令为先,未及前冲,倒是未受琴声太大干扰。见状如此,他顿时喝道:“是谁!胆敢妨碍太上天宫捉拿叛……”
厉声怒喝戛然而止。
有一着鹤羽大氅之人,手抱七弦瑶琴自空中翩然落下。不过,未及落至陆宁初身侧,又有一黑衣人自莲下跃起,抢在抱琴之人前停在了陆宁初身边。
抱琴之人是青年之姿,额上却有两道白发混于青丝。落足莲上后,他不看旁人,先瞥黑衣人与陆宁初过近的距离,噙着笑意夸赞道:“有龙君好身法。”
比分神期快的身法,确实相当好。
有龙君有礼而谦逊:“过奖。”
“千、千鹤君!”为首的太上天宫修士这才爆发出惊呼,随后他又觉冒犯,连忙行礼,“见过千鹤君!”
其他修士也反应过来,纷纷作揖见礼。
惊讶过后,为首的太上天宫修士又觉难办。千鹤君落在陆宁初身侧,俨然是要保他,可门内又严令务必要抓住陆宁初。
虽不想当面惹恼千鹤君,但太上天宫亦有两位分神期,这名修士到底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千鹤君来此,是为何事?”
千鹤君扫过陆宁初和有龙君毫不惊讶的模样,才答道:“过来弹弹琴喝喝茶罢了。”
说着,他召出一张茶案浮于面前,将琴放上后,便如茶案那般盘膝浮于空中,随即开始摆弄茶案上的茶具。
众人一时寂静,只听水声潺潺。
千鹤君竟是当真就这么沏起了茶。
为自己倒好一杯茶后,千鹤君才似觉出众人还在一般,冲着太上天宫的修士举起茶盏道:“诸位请自便。”
“……”
为首的太上天宫修士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是喝茶弹琴,说是让他们自便,但千鹤君就在陆宁初身边,谁还敢上前,谁还敢动手?这要是不小心打翻了千鹤君的茶案,不就成了他们无故招惹千鹤君了吗!
若是千鹤君明白了说,他是来帮陆宁初的,他们动手尚且师出有名,可如今……至少以他们的修为和地位,是绝不敢动手的。
忽有两道人影御空而来,不知该如何下令的修士当即迎上前去,如释重负地道:“见过两位长老!”
说来也巧,这两位赶来的太上天宫长老,有一个正好是刑律堂的卫长老。
两位长老摆手挥退原本为首的修士,面向千鹤君行礼道:“千鹤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千鹤君托着茶盏,微微点头算作应下招呼,才道:“远迎倒也不必,我不过是出来散心喝茶,不需劳烦太上天宫的诸位。”
两位长老互相看过一眼,卫长老又道:“我等不欲搅扰千鹤君兴致,奈何太上天宫严令,务必要将叛徒陆宁初捉拿归案,不知能否请千鹤君避让片刻?”
千鹤君把玩了两下茶盏,叹气道:“可是我对此处风景颇觉中意,又怕暂避之后便无法得见,恐是不能答应二位了。”
卫长老见好言相请无用,便面色一沉,不满道:“这么说千鹤君是非要妨碍我太上天宫公事了?”
千鹤君徐徐道:“道友怎么这般说,我不过是喝茶罢了。”
他忽地凌厉了眼神:“倒是太上天宫行事就要旁人回避,这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千鹤君的语气虽不激烈,但有分神期的威压随着言语释放,两位元婴长老俱是身形一震,额头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