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重生成病弱白月光(84)
这次轮到少年哽住了,他看了陆归雪半晌,忽然“哗啦”一下低头把自己埋进了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闷闷地说:“那怎么办啊,我是不是反而给你惹麻烦了?”
“嗯……确实有点麻烦。”陆归雪看了看自己身下的鲛尾,说,“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并不算是件坏事。”
要不是这一场误会,陆归雪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原来是个鲛人。
对于失忆的陆归雪来说,任何与他有关,但他不记得的事情都很重要。
“啊我好丢人。”少年从水中抬头,一边朝岸上走,一边说道,“但话说回来,那城中总归是不太平,看你也是第一次来北荒,与其在城中住着,不如先到我那里落脚。”
少年从水里起身,那条鲛尾不知何时不见了,走上海岸的时候,湿淋淋的衣摆下露出纤长笔直的双腿。
陆归雪原本也只是在城中暂时歇息,并没有什么要事,对他来说在哪里落脚都无所谓。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需要一双能走路的双脚。
“嗯,也好。不过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在双腿和尾巴之间随意变化呢?”陆归雪疑惑地问。
少年回过身,诧异地问:“你不会变化?难道说,你还没有剖骨吗?”
陆归雪诚实地摇头,问道:“剖骨是要怎么做?”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清楚。”少年沉吟片刻,开口说:“这样吧,还是先到我那里去,等安顿下来我再仔细跟你说这件事。”
少年的临时住处在海湾另一侧的一座小岛附近,四面都是水,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到这里来。小岛上建了座小屋,用来存放不能沾水的东西。
陆归雪在和少年的交谈中得知,鲛人尾巴处有一段鲛骨,虽然如此称呼,但它并不是真正的骨头,而更接近于没有实体的物质。
通常鲛人在到了一定年纪之后,族中的长辈便会亲自为少年鲛人们将鲛骨剖开,并且施加上鲛人一族中流传的咒术。这样一来,鲛人便可以随心变化出人类的双腿,方便在陆地上行走。
另外,剖开鲛骨也意味着鲛人正式成熟,能够真正做到“泣泪成珠”。
“原来你没有在族中生活过啊,怪不得至今还没有剖骨。”少年抬手拖着下巴说,“不过没关系,你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也可以准备东西帮你剖骨。别担心,虽然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吓人,但其实不痛的。”
陆归雪想了想,觉得这事没有什么坏处,而且他想要重新变回正常样子的话,现在好像也只有剖骨这个办法了。
于是他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
“别客气,大家都是同族嘛,而且我之前还给你添了乱,就当是补偿吧。”少年眨了眨眼睛,便起身回到小屋里,去做准备了。
陆归雪坐在小岛的岸边,尾巴垂在海浪中,有些无聊的望向远处。
海湾的另一边是北荒绵延不绝的山脉,越是往北,山脉的颜色就越接近于黑色。而山脉的尽头处,有道不太明显的淡红色光芒映照在空中,周围的云层似乎都为之退避,在天幕上留出一片空隙。
陆归雪看着那道红光,不知为何有些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重新回到岸边,在陆归雪身边停下,说道:“你在看天尽头的红光吗?几年前它看着特别吓人,跟血河一样铺在天上。不过后来却越来越浅,到了现在倒像是晚霞一样了,还挺好看的。”
“那里是什么地方?”陆归雪问。
少年回想了一下,说:“我在城中的时候,听别人说那里是魔狱,也是北荒最危险的地方。就连魔界那边的人,也总是绕着那里走。”
明明听上去很吓人,但陆归雪听完,却有种想要过去看看的想法。
“好了,东西准备好了,我来帮你剖骨吧。”
说完,少年拉着陆归雪重新走进了海里。
他将手中的深色药水撒入海中,像是晕开的墨色一般,却并没有随着水流走散,而是缭绕在陆归雪的鲛尾周围,从底部盘旋而上。
少年取出一把精巧而泛着辉光的小刀,用海深处的珊瑚打磨而成。
陆归雪只看到这里,然后少年的手顺着他腰间的脊骨摸索而下,他就看不见背后的情况了。
只感觉到少年反复按捏着那一块皮肉,在确定了位置之后,珊瑚制成的刀刃没入其中,干净利落地剖开了那段鲛骨。
那些缭绕在陆归雪身边的深色药水,化作咒文,陆续没入他腰后的位置,将刀刃没入的地方重新封住,让一切恢复如常。
确实和少年说的一样,陆归雪没有感觉到太多疼痛,只是有种酸胀的感觉从腰后蔓延开来,然后一直顺着腿根往下沉。
嗯?陆归雪反映过来,这时候他已经能感觉到双腿了。
“好了。”少年高兴地说,“再过上两天,等它慢慢稳定下来就行了。”
两天之后,陆归雪站在小岛上,看着这双新生的腿,感觉和以前有些略微的不同。
好似和他的鲛尾一样,双腿也变得更加修长柔软,十分轻灵,皮肤好似染上了鳞片的珠光,显出一种润泽的颜色。
陆归雪告别了少年,给他留下了一笔数量可观的灵石,然后朝着天边那道红光的方向启程了。
不知为何,他从前天起就有些心急,急着想要去少年所说的魔狱看一看。
*
到魔狱的这条路并不好走,但陆归雪并没有停歇。
好在他虽然身体已经变做了鲛人,但并不影响他用剑,毕竟他所用的灵力原本就不在他身上,以前该怎么用,现在还是怎么用。
陆续解决了路上的麻烦后,陆归雪终于攀上了魔狱旁的那一侧悬崖。
其实他有些惊讶,因为魔狱附近远比他想象的要安宁。
站在悬崖上往下看的时候,只见魔狱好似一座峡谷,原本沸腾的血光和暴戾的魔气,都像是被无形之物,锁在了峡谷底部。只微微泄露出一道淡红的光,落在天边,倒像是温柔的落霞。
陆归雪一步一步往前走,他一点儿都不害怕。
而且越是接近魔狱,越是站在悬崖的边沿,他反倒是生出了一种想要跳下去的感觉。
就好像他笃定了,就算跳下去了也不会有事一样。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去实践这个冲动的想法,魔狱就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就如同将什么渐渐收紧了一般,峡谷两侧的岩壁像是活了过来,不断地向中间收拢。
血光和魔气被无形的力量完全压到底部,直到天边那一抹淡色的红光也完全消失,魔狱的入口终于完全合拢,化作了一道山脉。
峡谷收拢的最后一刻,有道黑色残影一晃而过。
陆归雪敏锐地看到了残影,他刚想去魔狱那边的山脉看一看,却在下一刻,忽然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炽热温度。
那是什么人过高的体温,不由分说地将陆归雪揽进了怀中。
陆归雪一惊,却不知为什么,并没有立刻执剑出鞘,反而是试图去看这个人的面容。
他被从身后抱住,那人比他高,呼吸在落在他耳畔,带着几分湿润的高温。
陆归雪抬起头,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
然而他刚才刚刚看到一双深邃的血色眼眸,眼前就又落下一片阴影——那是靠得太近的脸庞,是无法克制的一个深吻,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陆归雪愣在了当场,他脑海中一片混乱。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他本该恼怒,本该一剑将他逼开。然而此刻,陆归雪却好像忘记了怎么出剑,只是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个吻来得极深,唇间的每一寸都被掠夺殆尽,又带着过于炽热的温度,好似烧得人失去理智,陆归雪感觉自己很快就喘不上气来了。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笑意:“还是没学会喘气。”
那人说完这句话,终于肯放过陆归雪的嘴唇,然而他双手还是紧紧抱在陆归雪腰间,不肯松开一丝一毫。
他收紧了双手,将陆归雪深深地拢入怀中,轻声问:“师尊,是来接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