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师头疼日常(82)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应该在……在哪？
　　他应该在哪？
　　白雨泽蹙眉，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稍微一思考就头疼欲裂，嗡鸣声折磨得人几欲疯狂。
　　深吸一口气就地坐下，低下头什么也不去想，慢慢等脑子里激荡的嗡鸣平复下来，再抬头，眼中已是平静无波。
　　白雨泽休息了一会，确定自己的状态没有那么糟糕，就慢慢站起来四处眺望。
　　脚下的庄稼正是丰收的季节，田地里却一个人也没有，不止是这样，连活动的痕迹也没有，寂静的有些诡异。
　　顺着田埂慢慢走出这片庄稼地，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山，他打算去哪里看看，如果能遇到一两个人就更好了。
　　还没走到山顶，另一边的房屋就逐渐出现在白雨泽的视野中，鳞次栉比的三层小楼身处在群山环抱之中，若隐若现的绿意从中冒出来增添几分生机，白雨泽还注意到，每家每户旁边都搭建着一个木台，五米长宽，距离地面一米左右。
　　上面有个十字架，还有一些诡异的暗红色印记。
　　白雨泽没有在周围察觉到危险，身形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在一栋房子前。他抬头望着眼前的木台和上面的十字架，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熟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些房屋……
　　稍微一想，脑子里刚刚淡化的痛楚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个人，他没有感觉到活人的气息！
　　“雨泽！”身后传来一道高兴兴奋的呼唤，还有哒哒的脚步声向他靠近。
　　白雨泽回头，就见到一个人影朝着他扑过来。
　　条件反射的躲开，砸到地上的白毛眼泪汪汪的抬起来，可怜兮兮撒娇道：“好久不见，我好想你，让我抱一下嘛。”
　　青年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幕很不对劲，他挑眉，迟疑的问道：“兰加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兰加尔没有回答，而是一跃而起，笑嘻嘻的再次扑上来：“好久不见，让我抱一抱嘛。”
　　白雨泽灵活地朝后一跃，跳到木台上，惊疑不定的望着下面举着双手脸上挂着僵硬笑容的白毛：“你怎么了？”
　　脸色不对，青青白白的像个死人！
　　还没等兰加尔回答，远处的山林中突然疾驰而出一道黑色的身影，影子扑到兰加尔身后，变掌为刀，用力刺进还在举起双手的兰加尔后背。
　　兰加尔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面无表情地望着站在高处的青年，嘴角溢出猩红的血液，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
　　白雨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朋友，视线缓缓上移，审视手握心脏的男人，半响才发出虚弱的质问：“古斯特，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兰加尔？”
　　被质问的男人没有回答，目光冰冷不含一丝感情，望着白雨泽的视线就好像是在注视一个死人，眼中是冷血动物般的阴冷。
　　他在找他的弱点！
　　白雨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这让他的心里一凉。
　　古斯特的异色双瞳早已被猩红取代，他弯下腰，利爪曲起，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咆哮，像个真正的野兽一样进入捕猎状态。
　　一道雷龙呼啸而出，狠狠地击飞专注的古斯特。
　　手持能量剑的男人跑过来，不住的咳嗽，一边跑，一边咳嗽出大量鲜血，他的腹部有一个大洞，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贯穿过一样，大量鲜血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死去。
　　他没有看愣住的白雨泽，而是警惕的举起能量剑盯着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古斯特，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怒，有些绝望，还有令人胆寒的杀意。
　　“你杀了他们。”男人低沉的声音如此说道：“杀人要偿命，不管你是谁。”
　　古斯特爬起来的过程中像是关节生锈了一样，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摔倒，他望着手臂上被雷龙擦出来的伤口，浑不在意的捻了捻，嗤笑一声，重新扑上来。
　　白雨泽面无表情地望着两人就这么浑然忘我的战到一起，心里荒谬的感觉越来越盛。
　　先是突然出现的兰加尔、古斯特，然后是伤痕累累的艾德蒙，不死不休的架势仿佛不把古斯特杀了就不会停止一样。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子，白雨泽一怔，转头看向艾德蒙来的方向。
　　那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身下的鲜血染红了那片土地，略微熟悉的几人双眼紧闭躺在那里，身上遍布道道像是野兽抓伤的痕迹，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惊恐上面。
　　他想走过去，哪知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动也不能动一下。
　　那边，艾德蒙挥剑砍向古斯特，凌冽的风声扬起古斯特的头发，露出脸上古怪的漆黑纹路。
　　他没有躲避，而是迎着能量剑扑上去，对于能量剑贯穿肩膀也不在意，到了近前，尖锐的爪子没入艾德蒙的胸膛……
　　就像刚刚对待兰加尔那样。
　　嘶哑机械的嗓音回荡在白雨泽耳边，如同附骨之疽：“不够，还需要更多的鲜血，要更多……”
　　滴滴滴----
　　白雨泽睁开眼睛，上方洁白的天花板印入眼帘，昏黄的灯光柔和地落下来，以至于精致的脸庞有了几分模糊。
　　手背放在额头上，青年没有去管黏腻的汗渍，皱着眉头思考刚刚做的梦。
　　没错，刚刚他做梦了！
　　让他想想，自化形以来，他做过几次梦？
　　细细数了数，千年的时间做梦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那么，这次是怎么回事？
　　修行之人做的梦不会是普通的梦，是一种预兆。
　　他终于想起来梦里的小村庄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因为和古斯特结成同心契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条吞噬了爱人的‘大鱼’肚子里的村庄和梦里面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兰加尔、艾德蒙也在那里？
　　还有莉莉丝.利莱、娜拉.尤金，和一些不认识的人，他们怎么会进入那个村庄？
　　按照梦里的警示，古斯特会杀了所有人，除了被控制，白雨泽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那么，实力大增的古斯特怎么会被控制住？
　　白雨泽和古斯特的联系还没有断，也没有出现不妥，除了会频繁的心焦急躁，没有其他的情绪。
　　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去那片海域重新探索一下。
　　笃笃笃----
　　白雨泽起床，全身上下皆是汗哒哒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黏腻的感觉让他很难受，额头不断有冷汗滑落，头发也汗湿了，他打开联络器：
　　“谁？”
　　“先生，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我看您还没有出来，就来看看，您没事吧？”北城关心地问道。
　　“没事，我不饿，飞船还要几天才能回到洛拉赫星？”
　　“明天就能到，您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脚步渐渐消失，白雨泽坐在椅子上，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一转，落到半掩的浴室。
　　他摸摸满是冷汗的后背，叹了一口气，打开联络器。
　　嘀——嘀——嘀——
　　漫长的呼叫时间让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良久之后，联络变成忙音，他不死心的回拨，身体却慢慢变得僵硬，觉得一股冷意逐渐爬上后背。
　　幸运的是这次没有让他等太久，熟悉的人影出现视频里，只是这次没有带上笑容，反而有些愁眉苦脸，神色恹恹。
　　还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一些人的呼喝声。
　　“雨泽，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雨泽望着那边乱哄哄的景象，走近走出的身影，和频繁路过的异能者，皱眉问：“你要去哪？”
　　兰加尔看起来有些苦恼：“艾德蒙和尤金还有他们家里的几个小辈不见了，埃尔维斯走不开，所以艾萨克和阿尔瓦拜托我去找一找。”
　　白雨泽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艾萨克是是艾德蒙的爷爷，阿尔瓦是尤金的爷爷。
　　竟然能惊动他们，看来艾德蒙消失的有一段时间了。
　　“他们是不是去过那片海？就是埃尔维斯的那个度假小岛。”
　　兰加尔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捂住腕表，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在注意他才放心，走到一边的角落问：
　　“我不知道，不过为什么你会觉得和那片海域有关系？”
　　“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这样我才能确定一些事情。”
　　兰加尔狐疑地望着他，最终妥协：“好吧，等一下你也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
　　白雨泽点点头。
　　“莉莉丝.艾德蒙和娜拉.尤金在学院赛上输给北城几人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前几天两边的家长让艾德蒙和尤金带着他们出去散心，说是出去走走，免得钻牛角尖。”
　　“艾德蒙一向很孝顺，就和尤金带着几个小家伙出海玩，没想到三天前失去联系，艾萨克和阿尔瓦找了很久，连续派出许多精英都没有找到他们，所以他们才会请我带人去找一找。”
　　毕竟他是和艾德蒙、尤金从小玩到大的，彼此熟悉，很有可能找到他们。
　　白雨泽淡淡反问到：“他们培养出来的精英都找不到，让你去就能找到了吗？”
　　明显是看中兰加尔是小辈不好拒绝。
　　兰加尔嘿嘿一笑：“主要负责的还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属下，我只是跟着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艾德蒙原先也邀请了我，可惜米叶看的严，我没有去成，你等我回来再和你说，马上就要出发了。”
　　“别去。”白雨泽收起脸上所有的情绪，背对着灯光模糊了他的眉眼，眼中藏着晦暗艰涩的情绪，一字一顿地凝重说道：“去了的话，你会死。”
　　“刚刚我梦到你死了！”
　　“我从有意识起，每次做的梦都会实现。”
　　“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再说，别去！”


第94章
　　他会死？
　　兰加尔睁大眼睛，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张张嘴，脑子里乱哄哄的声音吵得脑仁儿疼。
　　他会死？
　　只不过去找个人而已，怎么可能会死!
　　兰加尔心里的惊涛骇浪完完全全表现在脸上，虚弱的反驳：“雨泽，别开玩笑了。”
　　“认识这么久，我跟你开过玩笑吗？”白雨泽淡淡道，声音平板，听不出一点情绪：“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一点相信了不是吗？”
　　不然脸色也不会那么难看。
　　好吧，他承认，他有些相信了。
　　兰加尔抹把脸努力镇定下来：“我是怎么死的？”
　　白雨泽沉默了一会，还是如实说道：“你会和古斯特一样，进入另一个小世界，被古斯特杀死。”
　　被古斯特？
　　这次是真的吓到了，兰加尔眼球都快惊掉了，原本就是一片混乱的脑子更是成了浆糊。
　　当他听到古斯特会杀了他时，第一反应就是什么仇什么怨……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又没有撬他墙角，也没有动什么歪心思，甚至还护着你，他为什么要杀我？”
　　兰加尔风中凌乱，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原本凝重的气氛一滞，白雨泽难得无语，心里焦急烦躁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涌出淡淡的哭笑不得。
　　他扶额：“在我没有回去之前你不能出门，骗也好，照实说也好，总之今天不准出门，明白了吗？”
　　兰加尔撇撇嘴，他很惜命的，既然兄弟都告诉他此行危险，贸贸然出去只有没脑子的人才会干，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审视自身，不会冲动行事。
　　不过艾萨克和阿尔瓦那边还要想想借口，不能把实情告诉他们，倒是埃尔维斯可以说说，他的鬼主意一向很多。
　　“我听你的，放心，明天我去港口接你。”说完之后又犹豫的问道：“那你梦见艾德蒙了吗？”
　　白雨泽点点头，想到梦里的场景就有点心惊胆战。
　　在梦里，古斯特杀了尤金、莉莉丝、娜拉等人，艾德蒙前去找人报仇也被杀了！
　　“他有没有事？”兰加尔沉声问道，见到白雨泽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不准，等回到洛拉赫星，我需要见见艾德蒙的父母。”
　　“好，我等你回来。”
　　白雨泽挂断联络，正准备到浴室里洗洗自己身上的冷汗，脚步一顿，又一次打开腕表。
　　“米叶，我有事情找你，这两天你要把兰加尔牢牢地看住，不要让他出海……”
　　…………
　　兰加尔挂断联络，长吁一口气，只剩自己之后，刚刚褪去的烦躁重新涌现，他揉揉头发，望着那边步履匆匆的异能者，苦着一张脸跑过去开始想办法糊弄人。
　　把这些人糊弄过去之后，他还要去找埃尔维斯……
　　好苦逼……
　　“阁下，您去哪里了？海舰马上就要启程了，您快收拾好东西随我们走吧。”
　　这次海舰的主要负责人跑过来，神色急切，恨不得立即飞到艾德蒙消失的那片海域一样。
　　不怪他会如此，迦南身为艾德蒙的副官，从小就当是左右手培养，跟随艾德蒙几十年，如今人出了事，自然会着急。
　　兰加尔严肃着一张脸，轻声道：“抱歉，我这次不能跟着一起去了。”
　　迦南惊讶：“为什么？”
　　前几次的寻找迦南也没有去，那个时候他还在另一颗星球上执行任务，昨天刚回来。
　　艾德蒙失踪后港口那里有人守着，很确定他还在洛拉赫星里，如今两次寻找未果，艾萨克才会把迦南紧急召回。
　　兰加尔静默几秒，头越来越疼。他能怎么说，说这次去了之后就没命回来了？
　　不不不，说出来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尖锐的声响让人的脑瓜越来越疼。
　　一个女人神色焦急踉踉跄跄地跑下来，凑到兰加尔耳边小声说道：
　　“会长，商会和埃尔维斯阁下合作的机密文件被偷了。”
　　声音断断续续，因为急速奔跑，胸口憋闷，说话有着严重的喘息声，和兰加尔距离过近的迦南一不小心听个正着，正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兰加尔猛地回头盯着米叶，眼神终于变了，连音调都微微拔高：“怎么会被偷了？”
　　能够和埃尔维斯合作的项目，都是一些很重要的资料，他仔细收在父母留下的密室里，怎么会被偷了？
　　迦南尴尬的手都不知道摆在哪里，他是副官，自然也明白机密文件的重要性，加上米叶慌张失措的样子，肯定很严重。
　　可是寻找艾德蒙耽误不得，他无奈说道：“既然您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兰加尔胡乱点头，率先走向悬浮车，打算车上再问米叶。
　　到了车上，急的连车门都忘记关了，兰加尔盯着米叶：“机密文件是怎么被偷的？”
　　米叶关上车门，目视前方启动悬浮车：“没有被偷，那是我骗他的。”
　　兰加尔瞬间呆泄：“你骗他做什么？”
　　“泽少说了，在他没有回来之前，让我好好看着你，不准你出海。”
　　警告过后又请米叶看住他，他的信誉有那么低吗？
　　兰加尔砰地一声歪头砸在车窗上，有气无力道：
　　“米叶，你是我的人。”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啊。
　　米叶冷笑一声：“如果你稳重一点的话，我就不会那么操心了，去哪？”
　　“去找埃尔维斯。”
　　生无可恋。
　　…………
　　翌日，白雨泽望着下方逐渐靠近的港口，一直维持的淡淡表情终于出现丝丝波动。
　　等飞船停稳，白雨泽带着北城几个人下了飞船，就看到埃尔维斯和兰加尔低调的等在那里，见他出来，兰加尔还激动地冲他招手，自己死亡的消息没有给他带来一点阴霾。
　　“雨泽，快快快，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有几个人想见见你。”兰加尔不由分说拉着白雨泽就走，看起来非常焦急。
　　能不急吗？
　　一夜过去了，那些出去找艾德蒙的人还是没有回来，而且还失踪了一些，连副官迦南也失踪了。
　　艾萨克急的差点晕过去，连夜找了兰加尔，问他到底是什么回事。
　　姜还是老的辣，兰加尔明明拍着胸脯说要帮忙，临行之前却推脱，艾萨克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连夜赶到中央区域，询问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面对一个担忧孙子的老人，他还真的说不出那些骗人的话，只能逃一般出来接应白雨泽，让老人耐心的等一会，由白雨泽决定说不说。
　　白雨泽看见兰加尔乖乖的没有乱跑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还是米叶有办法。
　　“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埃尔维斯看看白雨泽后面几个局促的学生，对身后的属下嘱咐道：“你带着他们去研究室，让那些研究员看看他们手里的虫兽。”
　　北城看向白雨泽。
　　青年冲他们点点头，示意自己还有事情，见几个人乖乖的走了，跟着埃尔维斯和兰加尔坐上悬浮车。
　　“情况很糟糕？”
　　兰加尔沉重地点点头：“昨天出去寻找艾德蒙的人又失踪了几个，都是很厉害的异能者，艾萨克连夜赶到中央区域，问我是不是知道什么。”
　　埃尔维斯在一边补充：“近一个月，那片海域不断出现失踪的异能者和冒险者，下面的人没有当一回事，我昨天知道了事情始末后，就特意去调查了一下，失踪的人足足有近百人。”
　　足足有近百人！
　　白雨泽一惊，他想起梦里古斯特喃喃自语说什么‘要更多的鲜血’的话，还有那些小楼前面的十字架，有些明白了。
　　他是在献祭！
　　拿异能者的血肉和力量来献祭！
　　“古斯特也在那里面，而且是最早进去的人，有可能现在已经被控制了。”白雨泽的心情越发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