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铃(39)
作者:米闹闹
时间:2019-06-21 18:10:09
标签:gl百合
枳於抱着她一个踮脚,从花丛中移开,落在了院里桃花树下的光滑石头上。
亏江月惊道:“你何时,何时在看的?”
枳於将她额间碎发轻轻拨开:“我一直在看。”
亏江月蹙眉,靠近枳於一些:“你喝酒了?”
枳於不在意地嗯了声。
亏江月还想问枳於为何忽然喝酒,却见枳於见她的眼眸变了三分。
亏江月顿时愣住。
自那次之后,这一百多年她们一直相安无事,亏江月不探,枳於也不说,这么久了,她已然许久未见枳於这样的神情。
枳於眉头微蹙,深深地望着亏江月。
亏江月心动三分,却也清醒三分,她知枳於这是醉了,也知枳於这柔情是何意,是为的谁。
亏江月压着枳於的肩,想从她怀里出来,可枳於却紧紧扣着她。
亏江月:“枳於,你喝多了。”
枳於仿佛没有听到这话,而是举起手,轻轻摩挲亏江月的眉角,轻唤一声:“江月。”
亏江月反握住她的手,蹙眉对上枳於的眸,轻道:“是啊,你看清楚,我是江月。”
枳於又似是没听见,手缓缓而下,捧住亏江月的脸,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第42章
“亲亲!”千茶见影子中二人难舍难分, 拉着旋离的衣裳扯了两下:“旋离, 她们在亲亲!”
旋离一顿, 嗯了声。
千茶看着觉着热,原来自己亲亲时是一种感觉,见别人亲亲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她紧紧牵着旋离的手, 生生地咽下口水。
不到片刻。
“旋离旋离,”千茶又惊道:“枳於在解江月的衣裳。”她眼睛离不开石头上的二人,紧紧握住旋离的手,道:“这, 这也是亲密么?”
旋离点头:“是。”
千茶见枳於的手十分不老实, 又是隔着衣裳蹭了亏江月的背, 又绕到前头摸亏江月的腰, 眼见亏江月的外衣就要被脱去,枳於去忽地一用力,将亏江月抱了起来。
“她们这是要去哪?”千茶看着枳於走的方向:“回洞中么?去床上么?”
千茶没等旋离回答, 像是明白过来地点头:“确实,她们在亲密,确实是要回床上。”
旋离在边上轻轻一咳, 小声道:“不一定要在床上。”
千茶转头看旋离一眼,思虑片刻,了然点头,勾住旋离的手一笑:“我知道了。”
她说完就想拉旋离一同进洞,却被旋离一把拉住。
千茶疑惑:“不进去看看么?”
旋离失笑, 教道:“旁人亲密,我们不该听也不该看,该避着,是礼。”
千茶点头受教,想起人界张公子与秦姑娘,他们二人亲密时,也拉下了窗帘,不叫他人看到。
她望着枳於和亏江月渐渐消失,想了想,又点点头,似是明白了一些。
第二日,亏江月醒来时,枳於已然穿戴整齐坐在床边,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目无神,不知盯着哪儿看。
亏江月悉索一阵,枳於像是惊弓之鸟,抓着膝盖的那只手稍稍用力,回神过来偏头,可还未对上亏江月的眼,却又将头移开。
枳於:“我……”
亏江月被折腾了一夜身子疼,脑袋也疼,她见枳於这样支吾,将脸埋在手心里,开口道:“你昨夜喝多了。”
话罢,床边静了许久,亏江月才听得枳於轻叹一声:“抱歉。”
清醒的枳於果然同昨夜的枳於不同,叫亏江月一点妄想也没有。
待枳於悄声离开,只剩她一人后,亏江月才将捂着脸的手放下,心中酸楚,一滴泪正好地从她眼角滑落。
她轻轻擦去,低头轻笑一声。
她多久没哭过了?
这么久了,枳於终究还是将她认成了姐姐。
这次后,她同枳於之间更加微妙了,虽枳於仍同从前那般好,但却时常躲避她的目光,稍不留神的身体接触,枳於也仓惶躲开。
这段日子,亏江月突然开始细想,又觉着自己有些醒悟,她忽的有些不明白,这晃晃几百年,她陪在枳於身边是为的什么。
枳於一句,你愿意跟我走么,她便愿。
枳於一句,你留下与我同住吧,她便留下。
她对枳於的爱,自己也不知是为何,却这样深,这样痴。
她掀开衣裙,看着腿上的伤。
大夫那时说,这伤是会蔓延至心脉,她回想,近几年夜里睡着,偶尔都会觉着身子疼,心疼。
脚上从前的乌青色已然全部不见,现下是她原来白皙光洁的模样,她从未再去询问大夫,不过她大抵能猜出,这毒已然悄然全数移至血骨。
她身子不支,时日不多,更觉着没有留在枳於身边的必要,踌躇几日,终于寻了个午后,向枳於开口。
话前,亏江月还用心给枳於烧了壶新制的茶,是常去人界的那个小妖由人界而得的名为茉莉花的花茶。
她倒下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觉着香甜适中,才又给枳於倒了杯。
枳於正看着书,见亏江月递来茶,不多想便拿起喝了一口。
枳於稍稍转头:“新茶?”
亏江月点头,又给她倒了杯:“新茶,不知你可有听闻茉莉花,是那花做的茶。”
枳於摇头:“头回听闻。”
她说着却未喝下,指腹轻点几下茶杯,将手中之书收起一些,偏头看亏江月:“有话同我说?”
亏江月一愣一惊:“你怎知?”
枳於淡笑,将目光移至书上:“你每次有话同我说,都这般神情。”她又将茶喝下:“说吧,何事。”
亏江月心里咳,低头道:“我想回即翼山。”
枳於听后蹙眉:“什么?”
亏江月被这一声疑惑,喊得有些心慌,她舔舔唇,重复:“我想回即翼山。”
她说着解释:“这么多年了,我同外头那些人还是不太熟稔,时常一个人,无趣许多,还是即翼山自在些,我留在你这儿也没什么作用,所以想回去。”
枳於听后,顿了半晌:“怎么突然……回去就不回来了?”
亏江月点头:“不回来了。”她看着枳於的侧脸,身子向前倾一些,问:“可以么?”
枳於蓦地将书放下,这书不正不好地刚好打在她方才的茶杯边上,茶杯一滚,茶水一翻,掉落在地。
枳於站起身:“不可以。”
亏江月微愣,仰头望她:“为何?”
枳於低头看着打碎的杯子:“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若是觉着无聊,我陪你多出去走走,他们都是好说话之人……”
亏江月摇头,打断枳於的话:“不是,我就是想回去了。”
枳於蹙眉看着她,半晌,才问了句:“你,你是不想待在我身边了?”
亏江月抬头对上枳於的目光,缓缓道:“嗯。”
枳於一愣,才苦笑一声,但这笑意还未至眼角,她又生生地苦下脸来:“我不准你回去。”
她说完十分不悦地一甩袖,大步离开。
亏江月见她远去,轻轻抚额。
坐了一会儿,亏江月收拾了一番桌上地上的残藉,才将东西放好,却听闻洞中一声大吼,似是有人唤枳於。
她将东西放下,朝着声音去。
千茶跟着亏江月也朝着声音去,见来人,疑惑一声:“是我们。”
千茶又跟了一会儿,见亏江月在洞中遇见枳於,二人相视,枳於眼神躲闪了一阵,才又一同朝洞口去。
千茶点头:“怪不得,这几日见她们二人总怪怪的,原来在见我们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说完转头看旋离:“我们还看么?”
旋离点头:“还需看一会儿,这记忆若想从亏江月身体里抽出,我们必须将品昔境看完,这样这品昔境也才能制成品昔珠。”
接着几天,亏江月便时常同大家一块坐着,枳於很少出现,最后,直至品昔境到亏江月的洞中,旋离才同千茶一块从境中出来。
亏江月不知何时已然醒来,千茶经历了她的过往,见她靠着床,面色有些憔悴,心里一酸,心疼了好几分。
她的脑袋上头飘着一团似白雾的薄云,想必便是亏江月身子里抽出的品昔境,这境此刻还在变幻着形状,底下一缕细小的轻烟衔着亏江月的发丝。
旋离看着亏江月,问:“你可决定了?要将这记忆取了?”
亏江月点头。
千茶思了片刻,还是有些不解:“为何?你不可惜么?”
亏江月摇头,淡笑道:“她不答应,我便不舍得离开,我知我时日不多,不想让她看着我死,将记忆拿走,我也能狠心一些。”
千茶又疑惑:“你即知时日不多,死在她身边又如何?”
亏江月苦笑:“千茶姑娘没有我的心思,自然不晓得我这几百年来的苦闷。”
她说着低头摸了摸枕下的一块玉坠,千茶顺着也看了去。
这坠子她认得,是枳於送她的那条带子,尾端系的玉坠。
亏江月轻道:“我是亏江月的时候,枳於没有喜欢我,我腿脚不便,渐渐像姐姐,枳於对我改观,我却不开心,我时日不多,爱过,努力过,也认命过,我现在只想离开,无牵无挂地回去。”
“我也有心,我也会痛。”亏江月轻声说完这话,那条带子已然被她从枕下抽出,她拇指在上头轻轻摩挲一阵,拿起戴在了脖子上,她抬头,目光诚恳:“旋离,你帮我吧。”
旋离心里轻叹一声,嘴上道:“好。”
亏江月从枕下抽出一封信,递过去:“待我走后,麻烦二位将这信给枳於。”
旋离将信接过,亏江月这才全然放下心来,闭上了眼。
旋离一挥手,那品昔境被她一搅一收,顷刻间变成一枚玉色珠子,躺在旋离的手心中。
亏江月已然昏睡过去,千茶好奇了看了眼旋离手中的珠子,问:“这便是品昔珠?”
旋离点头,接着蹲下身子,握住千茶的腿,将那珠子丢进了铃铛中。
千茶疑惑:“这是何意?”
旋离解释:“你的品昔铃是护品昔珠的良地,此珠若是被毁,江月这被取出的记忆便再也寻不着。”
千茶似是有些明白,又问:“你的意思是,她还能将记忆寻回?”
旋离点头:“这本是有进有出的灵物,若江月某天想要寻回,服下此珠,记忆便会回去。”
千茶又点点头,她还想多问其他,却总觉着哪里不对,思来想去,终于恍悟是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