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主我罩了(4)
恨是一种力量,比爱更为强大,爱能让人死,恨却能让人生。
活下去,比死去更为艰难。
见周围没有人了,汀兰艰难的开口,她说话的声音,像是在锯木头一样沙哑,“小姐,木兰她……真的是被人打死的?”
别人看不到,汀兰离孟寒星很近,她看的很清楚。
木兰在孟寒星进来时还很精神,在孟寒星走到跟前后,突然昏了过去,然后没了气息。
这两天孟寒星变了许多,汀兰总觉得今天的事,和孟寒星脱不了干系。
孟寒星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有着不着痕迹的悲伤,“你在怀疑我?在你眼里,我是个会滥杀无辜的人?”
汀兰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不是,小姐那么善良,那么温柔,对他们连打骂都不曾有过,怎会滥杀无辜!
孟寒星有些疲惫的笑了笑,她蹲下身子,微微扯开木兰的衣领,那底下,是密密麻麻的鞭痕,新伤又添旧伤,崩坏的伤口不停流出血液。
汀兰惊呼一声,“怎么会!”
“孟寒蝉自认聪明,每次鞭打她们都会轮换着来。但她却不知道,这世上,有真心存在。”孟寒星满脸悲伤,她的指尖,划过木兰头上的蓝头绳,“木兰和木香,除了头绳外,谁也无法分辨她们二人,可怜她身为姐姐,一心想要保护妹妹。”
还不清楚吗,每次孟寒蝉的鞭打,都由木兰一人抗下。
上辈子,木兰是后来才死的。
她死后,这件事被爆了出来,但那时孟寒蝉在孟府十分受宠,一个婢女的死,无人注意。
孟寒星没想让木兰死,她本以为木兰只是受些伤,谁能想到,竟然被打死了。
她不能左右一个人的生命,不能代替他人选择生死,她想要救下木兰,但木兰还是死了,这或许就是命。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身为婢女,有那样懦弱的主子,她活的很辛苦,但她努力活着。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孟寒星有些愧疚,却也仅此而已。
她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她也不是个会为生死而动容的人,见过太多生死后,人命再也不珍贵。
孟寒星觉得,她如今能守住不滥杀无辜的底线,已经是唯一的理智。
“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怀疑小姐,奴婢该死。”汀兰跪在地上行礼,非常内疚。
孟寒星摇摇头,汀兰的善良,很难得。“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若我今晨不惹寒蝉生气,她便不会死。你的指责,并非无礼。”
“此事是因为三小姐行事不正,与小姐有何干系?小姐莫要因为奴一时失言而伤心,是奴错了,小姐今日还要考试,莫要影响心情。”汀兰自责不已,恨不得长跪不起求得孟寒星原谅。
但想着今天还有正事要做,她暂且收拾了满心的愧疚,只暗暗发誓,日后绝不会做让小姐伤心的事。
“不是伤心,是不甘心啊。”不甘心无法改变已定的宿命,不甘心救不下他人的命。
孟寒星起身,冷漠的望了望天,直接往府外走。
有孟寒若和孟寒蝉闹,她那个父亲,今天是没工夫阻拦她出府了。
汀兰赶忙追在孟寒星身后,她心中虽有疑惑,却不再问出口。
她想做孟寒星的心腹,从今日起,她不会多问多说一句话。
孟寒星直接坐上马车,赶往女子学院,准备参加考试。
女子学院是由皇后自己的庄园改造的,位于繁华地带,占地极大,曾经是前朝王爷的居所,里头的格局,摆设,全都由宫廷内养的大工设计,皇后掏的私库,比皇宫差不了多少。
但这样一个艺术品般的庄园前,却是门可罗雀,没有几个人。
考试持续三天,上辈子,三天一共收了二十个人,不是说考试考过了二十个人,而是总共就二十个来参加的。
唉,说实话,现在皇后的威严不如以前,不能召集各家贵女,她那个小姑姑便是罪魁祸首。
只希望皇后能大度一些,不要因为那些所谓的血缘关系,迁怒到她身上吧。
孟寒星下了马车,叹口气,扬起灿烂的笑容,如同普通女孩一般,憧憬的看着女子学院,和在学院门口接待的女先生。
“你在马车上等我,若是等烦了,便拿着银两到街上逛逛,帮我看看哪里有转卖店铺的人家,记下来,晚上回去说与我听。”
汀兰本想跟着孟寒星一起走,孟寒星这样一嘱托,她立马应下,不再多言。
孟寒星整理仪容,将书袋中证明身份的信件拿出来后,将书袋放回车上。
考试会提供笔墨纸砚,中间还会提供吃食,只需带着银子和身份证明即可。
她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前,恭敬的同那三十多岁的女先生行礼,“孟府嫡二女孟寒星,拜见先生。”
“孟府?大司农孟静岩孟大人,与你是何关系?”
听到“孟府”二字,女先生愣了楞,原本见到学生的欢喜,少了一半。
“正是家父。”孟寒星多精明,她一眼就看出女先生对孟府的不喜了。
正常,宫中孟贵妃和皇后斗法,皇后一脉不喜欢孟家,多正常。
明知正常,孟寒星心里也不是滋味,她一点儿孟家的好处都沾不上,还要承受孟家带来的白眼和敌人,孟家对她还不好。
她的命真是太苦了。
听到确认,女先生的态度更冷淡三分,孟寒星心知,若是可以,这位女先生怕是要将她轰出去。
苦于皇后的命令,不得赶走学生,女先生才耐着性子将孟寒星带入了女子学院。
进去后,先将证明身份的信件交给负责记录的人,登记完后,跟着女先生去一个封闭的小屋子。
“将外衣脱下,我要检查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_(:з」∠)_越写越觉得女主不是好人是怎么回事
☆、考试考试
这是常规的检查,为了防止考生作弊,只是将外衣脱下已经很好了。
若是大型考试,例如会试之类的,普通学子非脱到亵衣了才行。
那些家中有钱财,或是才名在外的学子要好一些,因为他们的家世才名摆在那儿,无人相信他们会作弊。
往年参考全是男子,明年多了女子,估计会准备单独的房间吧,男女必须分着走,如今的年代,男女大防非常严重。
孟寒星还担心会受到那名叫璎珞的女先生为难,结果璎珞虽然全程绷着脸,却未曾对她有一点儿怠慢。
宫里出来的人,谨言慎行惯了,即使心里再不高兴,也不会在情势不明时贸然出手。
检查完后,璎珞带着孟寒星进了考场。
这里的考场布置非常简单,一个屋子里有二十来个位置,每个位置离得不近不远,上头有监督考试的考官,和后世的普通教室很像了。
比后世的教室宽敞很多。
孟寒星记得,她在现代上初中那会儿,一个班就有五六十个学生,挤得很。
这古代啊,说条件差是真的差,夏天连个电风扇都没有,但说条件好,那是想都想不到的好。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孟寒星看了看周围,这个考场里,竟然只有两个考生。
除了她以外,还有个小姑娘坐在六号考桌前。
小姑娘似乎很无聊,手上捏着毛笔,不自觉的转着。
普通的毛笔在小姑娘手上转成了花,还有些婴儿肥的手指,已经能看出日后的纤细美丽,有光芒透过教室的窗,散在她身上,一层光晕下,那双手显得愈发嫩白。
像个猪蹄。
孟寒星没什么文人细胞,当了那么多年古人,也没学会古人的文绉绉,还好写文章时有几分文采,不然真不敢承认自己古代人的身份。
“不要东张西望,若是被我看出汝二人作弊,必会严加惩罚。”监考的女先生,是孟寒星的熟人。
单方面熟人,孟寒星后来在姜平月身边见过她,似乎是叫柳馨。
柳馨表面上厉声叱喝,实则心里虚得很。
坐在屋中的两人,一个是二品司农嫡女,一个身份更是尊贵,她不过是宫廷女官,平日里给她多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对此二人呵斥。
世道是否真的不同了?女子之间,能如同男子般达者为师,而非拼父兄夫婿的地位吗?
若有朝一日,女子可凭借自身努力,获得应有的地位权势,该多好啊。
孟寒星沉下心神,专注写着题,因为此次不过是入学前的考试,类似于现代的入学摸底考,考试难度有些高,但不至于难到做不出来。
前面都是普通的题,类似于现代填空题,考的是考生对四书五经的熟识度,能否全文背诵默写。
后面有几道题,算是现代文言文阅读,给出几句话,要求写出出处和注释,外加写上对这句话的理解。
后头还有一道题,可以说是现代阅读理解了。
给一句话,根据一句话写出自己的见解,此题和正式科举中的策论有些相似。
正是科举中,此题测试的内容,除了文采和见识外,还有运气。
若是遇到主考官喜欢朴实的文章,你写的天花乱坠,即使过了,也得不到头名。
古代科举,那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是只能过一个人的独木桥,过去这桥就断了。
心中想着有的没的,孟寒星迅速写完草稿。
为了保证卷面整洁,需要先在考官发的草稿纸上写一遍文章,确定无误后,认认真真的抄写在卷面上,现代学生有卷面分一说,古代考场更注重这一点。
若是卷面上有明显污点,错字,改字的痕迹,那就白考了。
悬着手腕,孟寒星工工整整的将文章抄写在试卷上,然后等墨风干,将试卷卷起,放置到一旁的纸袋子里。
纸袋子上写着她的名字和户籍,待试卷收上去后,考官会将名字户籍用纸沾上以作遮挡,然后送到上头去判卷。
大周的考试制度很奇怪。
孟寒星恢复记忆后,就知道这里是个平行时空,之前的历史都一样,但汉代之后五胡乱华发生之前,突然出现了姜姓霸主,一统天下。
大周的开国皇帝自称炎帝之后,又说与大周皇室有旧,遂改国号为周。
大周的千年世家有四个,称得上顶层势力,分别是皇后母族涞水吴氏,淑妃母族莲池王氏,太后母族博野林氏与贤妃母族凤回柏氏。
其中涞水吴氏近些年来因皇后的关系,愈发昌盛,隐隐坐稳了大周第一世家的宝座。
孟家,在其中更像无根之萍,随处漂流。
孟寒星等监考的柳馨将试卷收走后,起身毫不留恋的走了,她还要回府打一仗,对手是极为难缠的二品司农孟静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