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缺挂件吗！(33)
碧翠回给程梅一个眼神，让程梅安心等着，她已然看出贾晋妍不耐烦，估计很快她们就会回宫了。
看一堆人演戏, 还不如被秦琴在宫里唠叨呢。
“母亲，我出来时，陛下叮嘱我快些回宫，下午还有些事需要我处理呢，所以这午饭，我无法在家中吃了。”听贾夫人还有留自己吃饭的意思，贾晋妍赶忙扯出穆若阳这扇大旗。
听到是女帝的吩咐，贾家人立马蔫儿了，谁也不敢质疑穆若阳的决定，连声让贾晋妍赶紧回宫，莫要耽误了回宫的时辰。
刚刚还热情的留她吃饭，一听是穆若阳让她回去，立马变了模样，这群人啊。
贾晋妍心中一叹，觉得她可以彻底死心了。
她或许天生没有亲缘，遇不到真心待她的长辈，还好这世上还有个穆若阳让她挂念，对她掏心掏肺的好，不然举目无亲，她会有多绝望啊。
贾晋妍不知道，梦中的她是什么心情。
她自睁开眼后，便知道了未来有个人会和她结婚，她期盼着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不自觉的那样想。
虽说结果和她想的不一样，但是在感情上，她得到了比期盼中更多的爱。
梦中的她呢？
经历了和她一样的期盼，命运安排的，却是穆璋那个孬种。
穿越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身边的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对这个世界无法产生一丝归属感，所以也没有安全感，好似世界极其丑陋，见到的每一个世界面，都让她恐慌不已。
人类这种生物，唯有抱团才能生存。
一旦你没了羁绊，便如同浮萍，四处漂泊，那种孤独感，会让人发疯。
回了皇宫，贾晋妍直奔穆若阳的日月宫去了。
此时穆若阳果然是在日月宫批折子。
听岑尚说贾晋妍求见时，穆若阳很是惊愕，她猜测贾晋妍又是有求于她，因为贾晋妍这个人的性子，那完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让她进来吧，我不是说过，贵妃日后进来，不必通报吗？”
盯着穆若阳冷淡无痕的视线，岑尚默默流下一滴冷汗，“回陛下，奴同贵妃娘娘说了，娘娘说，此乃规矩，不可坏了规矩，通报是为了不惊吓到陛下，她……不舍得让陛下受惊。”
让岑尚说出这样肉麻的话，真是难为她了，她刚说完，受不了的搓了搓手臂，只觉得手臂上长满了鸡皮疙瘩。
岑尚简直没法直视贾晋妍了，这样恶心的情话，贾晋妍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豁出来的？
她觉得恶心，身处恋爱中的人可不觉得恶心，相反，穆若阳觉得甜蜜极了。
还是她的晋妍知道心疼她，穆若阳愉快的无视了每天对她嘘寒问暖的一众宫女太监。
贾晋妍进去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那个正襟危坐在书桌后的穆若阳，或许是因为接受到梦中的记忆越来越多，贾晋妍对穆若阳也越来越了解。
若是原来的贾晋妍，或许会觉得穆若阳不好接近，像个大冰块，此时一定是心情不好，在冲她放冷气，她为了小命着想，溜之大吉才为上策。
但是接受了梦中的记忆后，贾晋妍发现，她很了解穆若阳了。
比如说现在，她一眼就看出穆若阳隐藏在冰山表情下的雀跃的欢喜。
穆若阳很高兴她能过来，甚至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觉得无比开心。
这个认知，叫贾晋妍心情无端变好了几分。
“陛下。”贾晋妍简单的行个礼，也不等穆若阳叫起，就直接走到了穆若阳身旁，把岑尚挤走，伸手为穆若阳研磨，“陛下还有公事没有做完，臣妾为陛下研磨啊。”
穆若阳被贾晋妍今日的温柔震惊到了。
天知道，算上一周目，她已经多久没见到贾晋妍这样正常的说话办事了。
恍惚间，穆若阳好似看到了曾经的太子妃贾晋妍。
那个孤绝于世，不屑众生又格外温柔的贾晋妍，而不是后来那个被她宠着，不知如何回应，唯有让自己发疯的贾晋妍。
这样一人研磨，一人批阅着奏折，阳光照射的浮尘跳动在窗棂上，窗外似有轻言细语，似有隐隐的鸟鸣声。
贾晋妍低头凝视着穆若阳，梦中的一切像是电影般，在脑海中闪现不已。
其实梦中追逐一生，相守十年，陪她生，陪她死，陪她在城破时自高墙上一跃而下，无非是她想与她生同眠，死同穴罢了。
至于那些痛苦，那些被无数鲜血浸染，被无数冤魂缠身的日子，那些痛苦的想念，隐忍的缠绵，装疯卖傻的宣泄，眼睁睁看着她迈向毁灭的无助，临死前的痛苦，如今细想，不过是一场糊涂。
她本以为永远无法释怀的一切，走过回首，竟能一笑而过。
这样不说话，默默的陪伴，便是一世静好，岁月长安。
我不奢求生生世世，但求与你一生一世，无悔即可。
“陛下，我做了许多梦，梦中经历了光怪陆离，醒来后突然发现，你还在我身边。”
穆若阳一愣，后抬头，与贾晋妍对视，抿唇轻笑。
历经千帆，为的，就是此刻的相视一笑。
第48章 注定不能留
贾晋妍还是没能将梦中的记忆全部接受。
她总觉得, 有那么几年的记忆, 是空白的, 梦中的她死活不肯将那几年的记忆展现给她, 像是在保守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若是爆出来, 会引起滔天巨浪。
穆若阳一开始还以为贾晋妍终于回归正常了，表面冷漠, 内心美滋滋的享受了一番红袖添香的待遇, 结果没过半个时辰, 贾晋妍就发话了。
“我说，你还没批完啊？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午膳不吃了是不是, 你胃不疼啊？”作为相处了十年的老妻老妻, 贾晋妍温柔的时候是小绵羊，暴躁的时候化身恐龙，穆若阳都不敢惹她。
并不是不敢惹, 而是大家都知道，身为老攻, 老婆是必须要宠着的, 别人说她惧内, 这叫惧内吗？这不叫惧内，这叫宠老婆！
再说了，说惧内的人都是羡慕嫉妒，她还有老婆可以惧内呢，说这话的人, 有老婆吗？
“马上就好了，岑尚，吩咐御膳房，多做些贵妃爱吃的水晶肘花。”穆若阳少见的温柔，她冲贾晋妍笑笑，眯起来的眼睛透着一股讨好的意思。
岑尚眨眨眼，她今天可能是发热了，不然怎么会看到陛下对贵妃笑的讨好呢？这种讨好，一向是出现在贾晋妍脸上，穆若阳只有一个表情，面无表情放杀气。
“我想吃八宝素菜，水晶肘花也来一份，岑尚你先下去。”贾晋妍挥挥手，让岑尚快点儿走，岑尚迟疑的看了眼穆若阳，穆若阳点头后，她才后退两步离开。
“她还是那么忠心耿耿，你可要给她想个好点儿的归宿。”贾晋妍看着岑尚恭敬的样子，想到梦中岑尚跟着她们一起死去，心有戚戚，“咱们欠了太多人。”
“你总是这样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的一切行动是为了自己，而她们的选择，也是为了她们自己，何故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穆若阳叹口气，撂下朱笔，伸手将贾晋妍拉入怀中，抱住她，“我已经补偿她们了。”
元澈、穆泗阳还有冯舒窈与肖巧巧，上辈子欠了几分的人，这辈子穆若阳遵循她们自己的想法，为她们准备了一条能让她们如愿以偿的路。
这还不够吗？
贾晋妍后靠在穆若阳的手臂上，伸手挽住穆若阳的脖子，将头担在穆若阳的肩膀，像个孩子一样，缩在穆若阳怀中，若是在现代，这个姿势只适用于男女，女子力气小，这样坐着靠着，下面的人估计要累死。
但是在这里，穆若阳自小习武，看着不显，身上却全是肌肉，纤细的手臂，十分有力量。
“补偿，咱们能做的，也仅仅如此了。”贾晋妍叹口气，她想起一件事，“但其他人还好说，泗阳她……”
“我没办法打消她心中的怨恨，一如我无法眼睁睁看着皇兄上位，娶你为妻。”穆若阳低垂的眼眸，睫毛长的犯法。
贾晋妍伸手，用指尖微微触碰穆若阳的眼睑，穆若阳闭上那只眼，对贾晋妍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不要让元澈去北关，如何？”贾晋妍刚说出这话，又苦笑一声，“算了，她们小两口的事，我掺和算什么，迟早会有这一天。”
两个人在一起，不光只有甜蜜，像她和穆若阳这样的，历经不知多少苦痛，顶着全天下的压力在一起的，还会有吵嘴的时候呢。
更不要说元澈和穆泗阳了，这两人，自始至终，都没受到什么艰难。
上辈子穆泗阳自始至终是大穆最尊贵的公主，而元澈自始至终，都是大穆最耀眼的女将。
她们两啊，需要好好磨合，想要在一起，哪儿有那么容易呢？
贾晋妍给自家老攻送上香吻一个，两人腻腻歪歪的去吃饭了，想那么多作甚，生活这个东西，是自己去过的，遇到任何困难，外人或许能帮一时，却不能帮一世，生活的每一件事，均要自己去尝试。
另一头，穆泗阳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毫无胃口。
“公主，您好歹吃一口吧。”白洛苦恼的看着茶饭不思的公主，又看看站着无法的宫女，苦口婆心的劝道：“公主若是真将身子饿坏了，可如何是好？”
“白洛，她来了吗？”穆泗阳实在没胃口吃饭，她问着白洛，眼中闪烁着点点希望，恍若银河光辉。
白洛顶着这个眼神，她实在不忍心告诉公主这件事，但是吧，她不告诉，公主也是知道的啊。“元小将军她，没来。”
穆泗阳闻言，委屈的很，一拍桌子，挥袖而去，“我不吃了，你们把饭菜分了便是，莫要糟蹋了。”
“公主！”白洛急走两步，拦在穆泗阳跟前，不让她走，“公主您今晨便没吃两口，昨晚也是，这中午还不吃，饿坏身子可怎么办？陛下对公主关怀备至，若是听闻公主不好好吃饭，怕是会生气啊。”
“你少拿皇姐来压我，你去告诉元澈，她如果去北关，我便一直不吃饭，我倒要看看，是她先回来，还是我先饿死！”
穆泗阳气的极了，眼眶微红，不见平日温柔大方的模样。
她重视的人，离开的太多了。
如果元澈出了什么事，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能不能受得了，如果元澈出事，她怕是会发疯。
白洛赶忙赔笑两声，“公主说的是哪里话，怎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呢？若是公主实在不愿意元小将军出征，那不如，同陛下说说？”
“皇姐？她不会同意的。”穆泗阳失落的测过身子，不想让白洛看到她的无助，“谁能改变阿澈的主意啊？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从小便是如此。我去求皇姐，皇姐即使下旨让阿澈留在京城，她也不会听的，怕是到出征之日，会偷偷跟着大军离开。”
穆泗阳闭目深吸口气，扯动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罢了，我这样折腾，她也不会听我的，吃饭。”
其实她不是非别人不可，兄长和父亲，以后还会有母亲，身边的人会一个接一个离开她。
可怕的是，她谁也留不住。
注定留不住的。
第49章 相处之道
有些事不是人能左右结果的。
穆泗阳在父兄惨死于穆若阳手下时, 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对自己的杀父仇人俯首称臣, 面对亲生母亲不解的目光时, 她从未解释过什么，只任凭母亲日复一日的怨恨她不争气, 不能为大穆拨乱反正。
为何要反正呢？谁才是正，自父兄死后, 天下便是无主之物, 穆若阳有那个手段, 有那个狠心，她能登上皇位, 为天下带来太平祥和, 为何要去反对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