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那你可以理解吗?我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了。”
“对不起。”柏奚泪如雨下。
“我并不需要你的对不起,路是自己选的,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你我都是。”承受现在的心伤,也是裴宴卿选择爱她的代价。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柏奚伤势不好,她怕刺激到她,到现在才宣泄出来,既然说出来,总比她这段时间郁郁寡欢舒服许多。
裴宴卿渐渐平复心绪。
她半蹲下来看柏奚,温柔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柏奚犹豫了一下,说:“心脏。但我没有心疾,而且你现在这么对我说话,我的心又不疼了。”
裴宴卿轻哼:“倒是诚实。”
柏奚试探性去拉她的袖子:“那我们……”
裴宴卿纠正:“不是我们,是我和你。”
柏奚的脸色又变得白惨惨的。
裴宴卿再看几眼就心软了,于是她离开去了趟卧室,拿了一个文件袋出来。
里面有一些文件,裴宴卿先拿出最上面那张递给她,柏奚接过来,是她留在家里保险箱底下的遗嘱,内容是裴宴卿全部继承。
裴宴卿道:“我不需要你的财产,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
柏奚当着她的面把遗嘱撕了,一分为二,干脆利落。
裴宴卿的话在她的动作里短暂地噎住。
她紧接着拿出第二份文件,从茶几推过去。
“我现在告诉你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我们的婚姻对我来说是什么?”
柏奚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条款公平,各走各路。
她嘴唇张合了好几次,才轻轻地道:“是……错误吗?”
“是。”
裴宴卿看向她,道:“不好意思,柏小姐。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裴宴卿把纸和笔一起推向她。
这个选择是她深思熟虑后做出来的,或许有报复的因素,但更多的是理智抉择。当相爱已经无法解决目前的问题,不应该死守着不放。
柏奚把离婚协议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每一个字都烙进心里。
婚前有财产证明,婚后收入一人一半,绝不偏私,是一份最正常不过的离婚协议,也意味着,这并不是她的报复和冲动。
她果真已经心灰意冷了吗?
柏奚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回答道:“我不想离婚,因为我还爱你,但我尊重你的决定。”
柏奚在协议右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一式三份,具有法律效益。
两人在沉默中互相交换文件,直至尘埃落定。
裴宴卿公事公办:“谢谢柏小姐的配合。”
柏奚说声不客气,道:“在去民政局以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裴小姐。”
裴宴卿收起离婚协议,重新封进文件袋,抬头道:“你说。”
柏奚看着她:“离婚以后,我还可以追你吗?”
裴宴卿:“……”
*
姜觅刚下班回家,披在身上的西服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便见玄关有一双女士鞋。
沙发背对着她的身影转过来,抬手打了声招呼。
正是刚签完离婚协议的裴宴卿。
“你怎么想的?”姜觅盘腿坐在沙发上,听裴宴卿讲她们的二次离婚。
她这姐们厉害了,这段婚姻也是厉害了,上回老婆要离她不肯,编了个更离谱的融资借口,现在老婆登门道歉,主动提出离婚的变成她了。
风水轮流转,这两口子就拿捏着对方折磨。
裴宴卿道:“我们的婚姻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充满了利益和算计,这不是我想要的。”
姜觅说:“知道,你有感情洁癖嘛。不过柏奚一声不吭跑去自杀这事确实有点……伤人,换我也要和她闹一段脾气。”
裴宴卿摇头。
“不是闹脾气。如果不是我,她也没有机会复刻她妈妈的一生,换言之,我也是推她自杀的刽子手之一。”
“……大可不必!”
“那你说是不是这样?”
姜觅反驳不了她的话,只好另辟蹊径:“可是我相信她肯定不后悔遇到你。生命和你比起来,是你更重要。”
“你错了,她妈妈最重要。”裴宴卿拿起她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
“……”
活人确实无法打败死去的人,虽然不合时宜,但在这里也成立。
裴宴卿喝了口水又放下。
在柏奚心目中的排序应该是妈妈>裴宴卿>生命,她最不在意的就是她自己。
裴宴卿:“我宁愿在她心里,她比我重要。”
姜觅:“……聊得太深刻了我接不上,你说要离婚,她怎么回应?”
裴宴卿眯起眼:“她说她不想,但是尊重我。”
姜觅:“干脆利落地签字了?”
裴宴卿点头:“嗯,干脆利落。”
姜觅道:“不知道为什么,要是换个人我肯定觉得是个渣,说辞而已,放在柏奚身上就觉得很真诚,字字属实,她好爱你,为了你一句话,都能忍着心痛在协议书上签字。”
裴宴卿被她的语气逗得笑了一笑。
柏奚确实是个很真诚的人,不仅吸引她,也吸引周围的人。她不会爱人,但能感知到善意,也会去回报,她少数几个示以真心的人,全都对她死心塌地。包括只见过几面的姜觅,姜觅对ⓨⓗ她的印象非常好,第一次见她就对裴宴卿说她捡到宝了。
裴宴卿当然知道自己捡到了宝贝,关起门只有她知道柏奚有多好。可惜这块玉在泥沙里侵蚀太久,她捡回家中,费尽心思修复,也不能使她完好如初。
或许唯有重新埋入矿山之中,日复一日,玉质才会变得圆润清透,毫无杂质。
姜觅:“那你们俩去领证了吗?我说的是离婚证。”
裴宴卿:“等她腿好了就去,她现在坐轮椅,我还不至于那么没人性。”
姜觅长长地“噢”了一声,挤眉弄眼。
“确定不是缓兵之计?”
“不是。”裴宴卿无奈道,“我自己提的,缓兵什么ⓨⓗ计,不想离我不提不就行了。”
姜觅却摇头晃脑道:“未必,你嘴上这么说,心里不一定是这么想的,俗称口是心非。”
裴宴卿嗤道:“歪理,我表里如一。”
姜觅嘴上没再反驳,心里却道:那你知不知道自己也是会欺骗自己的。
苦水告一段落,姜觅把腿从沙发放下来,问道:“晚饭想吃什么?在家吃就得自己做,事先声明,我厨艺稀烂,比不上你老婆,不对,是准前妻。”
裴宴卿:“……”
姜觅:“随便吃点儿?”
裴宴卿:“吃不死就行。”
姜觅起身往厨房走,背影冲她竖了大拇指。
裴宴卿跟她到饭厅的冰箱,又跟进厨房,姜觅扭头看她,疑惑道:“你干吗呢?”
裴宴卿道:“其实刚刚的事没有说完,签完协议后,她还对我说了一句话。”
姜觅:“什么话?”
裴宴卿不知怎么有些耳热,局促了一小会,才道:“她问我,离婚以后,还可以追我吗?”
姜觅:“你先等等。”
她火速冲出去,在客厅拿了手机过来,打开录像对着她,道:“你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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