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再次渡空而入,没了踪影。
“小乘境就有这般实力么?这可是我们南华仙宗和梵音阁六位长老联手布下的大阵,虽不及守山大阵,也不至于抬手间进出自如。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池青这个人?”开口的是弟子正是南华仙宗的,对强者的钦慕是仙门弟子与生俱来的,他此刻除了震惊,不知道还用什么词形容自己心情了。
当洛清辞出现在素灵酒楼时,程素正在大堂叮嘱楼内伙计处理下账簿,当那熟悉的面具出现在视野中时,她嘴里的话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住了。
洛清辞顿了顿,随即信步走了进来,“好久不见,可有酿新酒?”
和往昔一般的开场白,让程素神情恍惚了下,在她上下打量洛清辞间,她的眼角开始发红了。
“你……你来得太迟了,最近新酿的灵酒都给苏钰尝了,她和你一般是个酒鬼,早便喝得干净。只有之前存的上等七品灵茶,还在那留着,能赶上热乎的。”她声音起初有些凝涩,透着丝哽咽。
“你泡的茶不比酒差。酒意微醺令人迷,茶味悠长使人清,得其一便足矣。”纵然在程素眼里她身份已然暴露,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随性洒脱,只是话语间不再刻意掩饰,带着独属于洛清辞的清冷之意。两者矛盾又迷人。
龙族进犯,品茗饮酒之人少了许多,然而零星几人也都在洛清辞踏入时,不自觉看向了她。好奇中又透着不自知的惊艳。
无论是洛清辞还是池青,第一眼让人关注的从不是她的脸,哪怕洛清辞的确是好看得过分。
阮璃缩在袖子里也能察觉到周围那些目光,不由有些不舒服。她并不喜欢有人关注洛清辞,有种自己的宝贝被人窥探的滋味,龙族对自己的珍宝,一向是十分小气的。
而在此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身着沧浪色衣衫的人下了楼,在看到走进大堂的洛清辞时失声道:“师……池……池前辈。”
脱口而出的师尊在最后关头被她吞进去,生硬地转为池,而池前辈三字叫出口时,尾音已经带着浓重的哽咽,苏钰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东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眼眶泛起一股红,眼底雾气凝结一片,倏然落下。
洛清辞心头跟着一酸,她喉头滑动几下,才开口道:“我们上去说。”
苏钰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点着头别过脸,不想让洛清辞和程素看见她的眼泪,可这一切都不受她控制,依旧汹涌而出。
一行人径直去了后院阁楼上,苏钰眼下终于可以毫无顾忌了。
“师尊。”她扑通跪在了洛清辞跟前,抱着洛清辞,痛哭起来。
天衍宗覆灭至今已经两年了,至今她都没找到顾之朝他们,他们好像从柴桑之地销声匿迹了一般。扶风离柴桑之地最近,同样遭了殃,只有扶风城这本属于人间的城郭得以幸存。
她几次冒险出去,只带回了重伤昏迷不醒的鱼沉和备受打击的白静几人。而其他师兄弟,和长老了无音讯。
原本偌大的宗门分崩离析,洛清辞又不在身边,阮璃又入了魔。那纸鹤带回来只言片语后就再也没了回信,让她内心惶恐不安。她怕阮璃出事,又怕洛清辞被她误伤,又要安抚那些遭遇重创的弟子,照顾鱼沉,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她这些日子一直充当天衍宗这些弟子的精神支柱,不敢丝毫流露出自己的崩溃。在没有洛清辞的日子里,她努力扮演着泽院大师姐的角色。
如今她回来了,思念,担忧,恐惧和压力,终于有了可以宣泄的地方。
洛清辞弯腰摸了摸苏钰的脑袋,苏钰又瘦了。她心里止不住泛起疼,“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师尊回来了,莫怕。”
她没有阻止苏钰发泄,也没像以往那般拉她起来,而是半跪下身,第一次像哄孩子般,拍着她的后背,自面具中露出的眸子,泛起了红。
这声莫怕,这种温柔疼惜的姿态,让苏钰再也没了分寸,扑在洛清辞怀里失声痛哭。她其实,也羡慕阿璃,羡慕她有师尊那不曾轻易外显的温柔,和截然不同的宠溺和偏爱。
师姐是至纯至善之人,但是人就会有情绪有渴望,她爱师妹,所以不嫉妒师妹,但是她爱师尊,所以羡慕师妹。我们苏钰宝宝也是值得疼爱的。
第144章
洛清辞对苏钰是满怀愧疚的。
纵然一开始是因为她不想过多和书中人有太深的牵扯,随后又因为阮璃处境太过危险,不得不围着她,但眼下她早就融入了这个世界,也不再把苏钰当成一个普通角色,而是活生生的人,也该多花点心思。
她是苏钰的师尊,又得苏钰照顾和尊重,于情于理都应该履行作师尊的职责。
可是回想过去,她替苏钰做的,也不过是教导她二十余年,助她得了那根竹鞭,除此之外着实没替她做过什么,甚至反过来让她替自己和阮璃担忧。
洛清辞不是石头,她并非不心疼苏钰,只是她所处的境地,实在没办法做到两全其美。
她敛着眉,眼里满是心疼,任由苏钰在她怀里哭。没办法是一回事,不在意是另一回事。
苏钰为人敦厚温良,不争不抢,亦不曾表露出对阮璃的嫉妒,但是只要是人就有情绪。
她不嫉妒,不等于不需要,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是能够得到偏爱的。
洛清辞的偏爱注定无法给她,但是关心和在意,却是不需要吝啬的。
所以她脱下了以往遮住温柔的清冷外衣,把本应该给自己徒弟的温柔和心疼悉数传达了出去。
苏钰是情绪压得太久了,看到洛清辞一下绷不住了,下意识想寻求依靠和安慰。
而洛清辞的放纵更是让她彻底释放了心里的压力,当下也忘了原本的师尊应该是如何清冷,痛快地宣泄着。
她哭得委屈又让人疼,跟上来的程素站在她身后,听着她这哭声,眉心止不住拧了起来,眼圈也没忍住红了起来。
她站了许久,盯着像个孩子一样依恋洛清辞的人,不知是心疼还是什么,觉得心头闷闷的。
这些日子里苏钰带着天衍宗那些弟子风雨无阻地练功修行,每日做完晨课,就同梵音阁和南华仙宗弟子一起巡查扶风,巩固阵法,早出晚归,辛苦得很。
也就那日阮璃的纸鹤来了的时候,程素才见到她那般失态,此后她当真像门派大师姐一般,把支离破碎的天衍宗撑了起来。而如今洛清辞回来了,她好像只是离开师尊太久的小徒弟,寻求师尊的安慰和庇护。
原本程素是顾念她和洛清辞的关系,才将她们安置在此,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倒是很喜欢苏钰。
比起洛清辞扮作池青时的慵懒随性,她更像原本的她显露出来的模样,只不过清冷感少了许多,显得一板一眼的。
她待人真诚而贴心,看着呆板,却甚是懂得尊重人。程素南来北往见过无数的人,轻而易举地窥探到她那正经沉稳到有些呆板的性子下,有一颗分外诚挚的心。
素灵酒楼的伙计,对她甚是客气周到,毫不用她叮嘱。
苏钰和她印象中仙门弟子大有不同。少了那些清高孤傲,倒像是游历仙门的散修侠客。
若要说,就不得不让她感慨,当真是洛清辞的徒弟,骨子里和她一般都是纯善之人。
想到那个还没露面的小徒弟,程素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只是,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像离不开师尊一样,这般哭,不成体统。
不过终归是知道苏钰承受了很多,又与洛清辞久别重逢,于是她默默看了片刻,便轻轻退出去,替她们关上了门。
她思忖了下,洛清辞来了没道理不带阮璃,扶风的阵法想困住她大概不大可能,说不定偷偷带进来了。
于是她吩咐身边的侍从,开启了后院的灵阵,暂且压住后院不该有的灵力波动。
苏钰哭得太厉害了,洛清辞一直轻轻拍着她的背,似乎忘了她袖子里还有一条糖醋龙。
阮璃也心疼苏钰,所以师尊安慰苏钰,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眼看苏钰扑洛清辞怀里这般久了还不起来,她有些按捺不住了。
于是她悄悄自洛清辞袖子里爬出来,然后顺着洛清辞衣服爬到了苏钰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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