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说了,只有登上渡口才算通关。
新世界还说,他们得做任务。
夏知意拿着扫把,环视屋内。
这里有整整三面的大博物架,满是蛛网与灰尘的格间里都放着不一样的东西,卷轴、花瓶亦或是不为人知的珍宝。
左右两面的博物架上额外多出一行隔板,上头放着好几个大箱子,看起来两个人都不一定能扛得动。
夏知意也是不懂。
这么大的箱子放那么高的地方干什么?也不怕给压塌了,砸到下面的宝贝。
就在这时,景如玉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他是人,手有温度。”
夏知意霎时了然。
在这个只有一个出口的地方,屋里全是人自然更安全。
景如玉道:“干活吧,小心一点,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夏知意点了点头,全程都很警惕。
虽然对这个所谓的新世界没有实感,但这里依旧让人不敢放松警惕,她能信任的人只有景如玉。
库房里很安静,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会放大。
打扫过程中,夏知意听见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听像是有什么东西刮着木板,在黑暗中断断续续,时起时伏。
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空气也逐渐变得阴冷,伴随着声音不断抠着人的骨头缝,叫人头皮发麻。
心弦紧绷,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景如玉身边,接着回头看了眼仆从。
仆从还在认真地洒扫,面无表情,像是没听见又像是习惯了,把这玩意当成普普通通的耗子。
她握紧了扫把,不管怎么样,警惕点总没错。
“滋……”
声音还在继续。
景如玉自然也听到了,但是听到归听到,任务还是要做的。
她一面注意声音一面擦拭面前的木盒子,而后缓缓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把小巧的短刀,看起来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好东西。”
她轻声赞赏,而后收入鞘中,顺走。
“收了。”
目睹一切的夏知意:“?”
这是什么法外狂徒的行为???
景如玉看了眼仆从,对方还在埋头干活,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回头,她压低声音,泰然自若:“现实世界没办法把武器带进来,我们只能在副本内收集装备防身。
“所以,只要不被发现,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不要客气,自己家想拿什么拿什么。”
“活着最重要。”景如玉莞尔一笑。
夏知意登时一脸的“还可以这样?受教了”。
明白了,新世界使人变成法外狂徒。
仆从回身就看见两人凑在一块,当即开口道:“你们俩凑一块做什么呢?赶紧分开干活,还有这块的角落没清扫干净呢!
“你,来这边把地扫了!”
夏知意只得过去扫地。
她飞速清理完这块区域,路过博物架时,一个格子忽然落在地上。
她本能回头看了眼,顿感莫名其妙——她根本没碰到过这个架子。
仆从见了,瞬间面露不快,快步走过去拾起,嘴中责备着:“笨手笨脚,小心一点!”
忽然之间,夏知意有种强烈的感觉,促使她抬头看去。
巨大木箱不知在何时被推了出来,此时正在隔板边缘摇摇欲坠,瞬息之间,猝然往下砸——
“小心!”夏知意惊呼。
“砰——”
“噗呲——”
本能躲避的夏知意靠着木柱,满目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木箱轰然落地的声音伴随着皮肉开裂的黏腻声,鲜血四溅,在棉拖上留下殷红惊心的血迹。
浓重的血腥味霎时弥漫在空气里,在幽微的光里不断刺激着夏知意每一根神经末梢,搅得她的胃内翻江倒海。
他死了……
就这么当着她们的面被活生生砸死了……
夏知意下意识抬头看向上方,登时一怔。
原本放着大木箱的地方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他面色惨白,五官扭曲,十指的指甲又长又尖,此时正紧紧地抓扣着隔板边缘,半边身子往外探,似在欣赏自己那被砸烂的“作品”。
感知到夏知意的目光,他僵硬的头颅缓缓转向她。
片刻后,他森然一笑,嘴角裂开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露出满口尖细恐怖的白牙。
夏知意猝然与他视线相撞。
晦暗不明的微光中,她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直白的恶意与遗憾。
没能将她一块砸死的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夏之后的每一次不做人,都离不开阿玉今天的每一次谆谆教导。【肯定.jpg】
第4章 初入新世界(四)
地上是被砸死的仆从,上面是阴森恐怖的恶鬼,这一刻,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很快夏知意就反应过来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逃命。
景如玉动作比她快一些,已经抢先一步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跑。
——这不是发呆的时候,命要紧!
结果她们刚踏出库房一步,就看见任务NPC小巧忽然出现在门口。
无声无息,如魑魅魍魉。
匆忙的脚步被迫停下,俩人即时刹住,这才避免撞上小巧。
双方互看了几眼。
景如玉握紧夏知意的手,面不改色地绕过小巧。
借着日头的温度,库房留下的阴冷被驱散不少,连带着紧绷的心弦都微微放松,重新回归冷静。
夏知意回头看向库房,想看看那只鬼有没有追上来,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那只鬼怪出现过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要不是地方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倒真像一场梦——一场噩梦。
景如玉很快也发现鬼怪消失了。
小巧冷冷地看了一眼仆从方向,蹙眉摇头,似乎感到很不满。
“都叫你们手脚利落一点了。”
夏知意登时说不出来话。
……这就是手脚不利落的下场?
夏知意看见小巧径直朝仆从走去,而后伸出手直接将被砸烂的人从木箱下扯出来,动作随意得就像是在撕扯一块破布。
偏偏小巧神色平静,像是早已习惯,可她越镇定画面就越冲击。
夏知意看得直犯呕,遍体生寒。
她甚至看见仆从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
随后一只手附上她的眼睛,景如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我在这,不要怕。”
小巧抓着那人软塌塌的手,冷静地立在幽冷的库房里,环视周围一圈后凝望她们:“这里整理好了,午休时间也到了,两位贵客赶紧回去休息吧。
“毕竟下午还有活呢。”
说完,她勾唇一笑,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
夏知意坐在两人的房间里出神。
房内布置极其简单。
推开门,正中间摆着桌椅,左手边靠墙摆着两张相对的床,床上有枕头被子,其余的东西一概没有。
整体空间显得狭小拥挤,这不该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
夏知意现在没空管那么多,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放着库房里发生的事情。
她一低下头,沾在棉拖上的血迹便会刺入眼中,提醒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先前的那些虚幻感都在死亡面前猝然消散。
她被鞋上的点点血迹拉拽着,猛然跌回现实,整个人都清醒了。
这里不是梦。
这就是一场以命搏命的死亡游戏。
如果输了,那就是永远退场,再无可能。
想到这,她五指缓缓收拢,紧紧抓住外套,发闷的胸腔里倏然爆发出一股不甘。
她不想死,没有人想死。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凭什么要在这里坐以待毙?
她还没跟父母说她辞职了,还没当够他们的女儿,怎么能就这么死了,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凭什么这个世界要她死她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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